青涩的他

蓝湛的脑子有些空，他有很多东西想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蓝忘机是个内敛安静的人，他经常将自己的内心封闭，不让人捕捉到情绪的波动。

与其说他冷漠，不如说冷漠是他的保护色。因此，在运用话术跟人打交道方面，他远不及自己的兄长。

他就像一把绝世的宝剑，锋利，坚韧，纯粹。唯有真正爱惜名剑的人，才能透过冰冷的外表看清他那不为外物所动的灵魂。

平日里他虽然也沉默寡言，如非必要从不交际，但一开口必然一语中的，直接了当。

结果对着秦愫，他惊觉自己成了彻头彻尾的呆头鹅，什么都不会说了。

面对她的请求，蓝湛能做的只是默默点头，取出那架通体乌黑的忘机琴，信手挥谈起蓝氏的安息曲。

幽幽琴语声渐消，留下的是一种庄严肃穆的冷寂情调，向逝者表达悲悯凭吊之意：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如逆旅，同悲万古尘。

秦愫回过眸来，正色躬身道：“谢过公子。”

蓝湛侧身看着身边的少女，原本冷傲的声音也温柔下来：“不必客气，固所愿耳。”

他想了想，还是补充道：“唤我蓝湛即可。”

秦愫也不再推脱，直直应好，既然志同道合，意气相投，何必拘泥形式。

“对了，我能否借蓝氏的静心曲一用？”秦愫问的很直接，她将蓝忘机视作朋友，而朋友之间说话宜直接，尤其像蓝忘机这样的正人君子。

蓝湛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瞧了眼暗暗躲在一角窥视的聂怀桑，立刻回问：“莫非是赤锋尊的缘故？”

秦愫点了点头：“不错，想必今日你也留意到，或许是杀伐太过，我觉得赤锋尊的情绪有些激进。”

“蓝氏的静心曲有凝神静心之效，想必对赤锋尊也有奇效。只是，这毕竟是蓝氏的秘本...”

当日听学，蓝启仁见她诚心求教又资质过人，才破例允许她任意观览藏经阁中的孤本。

以秦愫过目不忘之能，在音律上又有极高的造诣，这曲谱让她观阅一回便跟送她无异，自然能够分毫不差地弹奏出来。

曲子她是会了，但能不能用、怎么用又是另外一回事，所以于情于理还是要征求蓝氏的意见。

蓝湛自然同意，他清楚秦愫也是为大局着想，只是有些疑惑：“你不需要回兰陵吗？”

秦愫想起只图自保的父亲，略显苦涩地摇头：“我会回去，但...现在我留在清河能做更多的事。”

“算了，不说我的事了，你不是要到夷陵去吗？还是尽快出发吧。”

蓝湛见她不愿再提，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拱手作揖别过，便径自去了。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蓝湛离开后，聂怀桑也不躲了，大大方方的跟秦愫撞上视线。然后她也不说话了，只拾起步伐往回走，聂怀桑落在她半个肩膀之后，也保持节奏不疾不徐地跟着归去。

到了晚上，秦愫跟金子轩说起暂时不回去的事。一开始金子轩也是极力反对，毕竟这里战况激烈，让妹妹留在这他也实在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