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善这一生,只爱三件东西。
爱钱财,有了这个很多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爱女人,包括他心爱的女儿。
爱权力,所以他得苦心筹谋,四处周旋,使得金氏的地位声势长盛不衰。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这是金光善半生孜孜不倦追求的美好愿景。
这十数年里,因着温若寒步步紧逼,事事压制,压得他根本出不了头,少年时的壮志几乎沦为空想。
为此,他暗地里一直忿忿不平。
——温若寒可以,我为何不能!
金光善是个从不认输的人,他自认才能并不比任何人逊色,真要论成败输赢,也只是因为少了那么一点运气。
他始终坚信金鳞岂是池中物,只要恰逢其会,便可乘着风云扶摇而起。在最好的时机到来前,他能做的就是默默隐忍和积蓄力量。
他一直在等,等着大势突变,等着运气站到他这边。
皇天不负有心人,命运的转折点还是被他等到了。一场射日之征下来,他和温若寒的境遇完全逆转了。
温若寒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属于他的时代已经过去。现在,也该轮到他金光善亮相登场,开创一番新事业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自然十分愉快,旁边侍宴的歌女也很有眼力见的殷勤添酒,捧场赔笑。
这时,外边有人通传:
“赤锋尊要求见宗主。”
金光善的眼神忽然掠过一丝好奇,“快请。”
聂明玦这一路走过来,只是跟台上的金光善略微点头示意,显露出颇为倨傲的态度。
至于其他的人,包括那些载歌载舞的美女,他连正眼都不瞧一下,仿佛她们根本不存在。
单看他的样子,金光善也说不好他这是恭敬还是藐视。
他留意到聂明玦正紧抿着唇,估计是对这声乐歌舞欣赏不来,干脆大手一挥让人退下,才满脸笑容的朝人问好。
只是这好意聂明玦是无福消受了。
看金光善脸上的笑意,简直就像黄鼠狼刚找着了一窝肥鸡,怪渗人的。
聂明玦也不想废话,三两下就把重点挑明了:
我要娶你女儿。
我们两情相悦。
金光善: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一向心态稳如老狗的金光善也止不住破功。
要是换作其他人来说这话他都能接受,但你聂明玦不是贤者模式吗?怎么还突然开窍进化了?
敢情你也想挖我好不容易养大的小白菜,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呸呸呸!一不小心把自己也咒骂进去了,都怪这该死的莽夫。
被刺激到的金光善攻击力蹭蹭上涨,皮笑肉不笑地问:“聂宗主可有问过阿愫的意见?”
聂明玦避而不答,想了想才说:“婚姻大事,自当遵从父母之命。”
金光善心里顿想:好哇,且不说阿愫愿不愿意,你这是想先下手为强,逼着我低头同意。一旦事成,你倒是占尽便宜,做尽好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越想越不对劲的金光善,连忙换了一番说辞,信誓旦旦地表明:
秦愫到底是自家老部下的独女,如今只愿招婿生子,承继乐陵秦氏的衣钵,万望他能够体谅这拳拳爱女之心。
自来两军交锋,当以攻心为上。毫无疑问地,聂明玦跟金光善这样的老狐狸对上,是必败无疑的。
金光善一向老奸巨猾,虽已胜券在握,也没有因此得意忘形。
只是一味推说赤锋尊是当世英豪,不世人杰,应知齐大非偶的道理,此事还是就此作罢吧。
听得聂明玦是窒了一窒,只是他仍不死心,真要就此作罢也不是不行,可这话得由秦愫来说。
聂明玦是个特别纯粹的人,他想要的,始终是如大雁般忠贞不二的情感,无法容忍任何第三者的插足。
他们的爱情是透明的,正因为这样,才越禁不起有心人的挑拨。他们两个,该到了断的时候了。
谁也不知道那日两人说了什么,曾经鸳枕同眠,生死相依的一对有情人,到底走到了劳燕分飞,各自西东的一步。
本来盛放的鲜花只剩下一堆枯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