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秦愫和蓝湛大婚后的第三个春天了。
外界传闻含光君对其妻爱若珍宝,百依百随,婚后为了陪伴妻子而长居金麟台。
这对明面上是联姻,可怎么看含光君都像是“倒插门女婿”,只是大家碍于姑苏蓝氏的名声颜面而不敢声张罢了。
直到秦愫的孩子降生,从了生父的姓氏,那些捕风捉影的闲言碎语才慢慢平息下来。
其实秦愫也说不清这到底是谁的孩子,算算时间,蓝曦臣和蓝忘机都有可能,只能说这的确是蓝氏的血脉。
相比秦愫的患得患失,蓝忘机和蓝曦臣就冷静平淡多了,显然早早接受了这个结果。
他们兄弟对子嗣都不算看重,只要有心爱之人朝夕相伴,孩子的事就顺其自然吧。
其实,孩子是谁的又有什么要紧?横竖都是阿愫拼死生下的孩子,他们自然会将这个孩子捧在手心,十分珍爱,万分珍惜,否则怎对得起他母亲十月怀胎的苦心和牺牲呢?
于是,那个孩子被命名为蓝飘,希望他能像一阵来去自如的风,超脱一切拘束障碍。
仔细算来,当年听学时的那些个同窗,除了魏无羡和江澄,大半都已成婚生子了。
像金子轩和江厌离成婚比较早,儿子金凌都到习剑练武的年岁了。
或者像聂怀桑,成婚要晚上一些,但他厚积薄发后来居上,很快就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日子。
好吧,事实是聂明玦抓他抓得更紧,谆谆告诫弟弟:
既为人父为人夫,不可像从前那般得过且过,要早日立起来,为自己的妻儿遮风挡雨。
数来数去,只云梦江氏还有两个老大难面面相觑,亟待解决终身大事。
一贯温柔体贴江厌离也深感无奈:阿澄、阿羡,你俩真的不能争气点吗?
江澄父母早逝,为他挑选妻子的重任,自然而然落到姐姐江厌离身上。这几年她也一直再为江澄的婚事忙活,可就是忙来忙去忙了个空。
江澄本就眼界甚高,脾气还随了他的母亲虞夫人,对相亲对象是挑三拣四的,总也找不着一个完全合心意的。
要是随便将就,他总是有些不甘心,便在相亲路上一去不复返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安定下来。
这日,再次出师不利的江澄跑去了魏无羡的听雨堂,找自己的好师兄喝个不醉不归。
一心借酒消愁的江澄很快就败下阵来,神志已然有些昏沉了。
不过,也只有这样的时刻,他才能畅所欲言,倾吐内心的苦闷与压抑。旁人只知他少年继任宗主之位何等风光,又有几人晓得背后的彷徨与无助呢?
江澄只知道自己不能示弱于人,否则迟早会被旁人生吞活剥了去,或许只有在魏无羡面前,他才能找回曾经的那个自己吧。
到了最后,醉醺醺的江澄突然想到:“为什么阿姐不催你婚?”
魏无羡闻言怔住,抬起头呆呆的看着窗外早已盛开的花儿,半晌才眨着眼道:
“我是浪子,浪子的心只在酒里。”
魏无羡这辈子喝过很多酒,唯一喝不明白的,是那坛叫女人的酒。
不过,喝不明白也无妨,浪子是不该为任何人停留的。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趁月色正好,再醉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