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天从人愿,忽有隆隆的马蹄声传来,眼皮都快合上的两人霎时精神一震,赶忙出去迎客。
只见来人多为三十上下的年纪,队伍中还夹杂着一辆豪华的马车,不知载有何人。
车里有个人先行探出头来,接着才下了车子。这下车的男子身形高大,外罩一件黑衣锦袍,隐隐呈现出龙虎之势,此刻正上下打量着名为“东归”的酒肆。
百里东君快步走出,笑着先上前迎道:
“看你们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正合东归之意,何不进来喝一杯?”
易文君自知口舌不如百里东君伶俐,便落后他半个身位站着笑脸迎人。
他俩已经有小半月没开张过,刚开始虽说门可罗雀,到底还有那么一两个人上门,到后头干脆连人都不多几个。
可能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好不容易撞上这群人,百里东君还是很想把生意做成的。
至于那男子,身份也不简单,正是西南道两大豪族之一的晏家家主晏别天。这家突然冒头的酒肆,他也有意一探究竟,便顺水推舟地进去喝一杯。
当然,易文君现在无心关注这些,她只注意到这位豪客是真的大手笔,将酒肆里的所有酒都来了一盏。
有钱,大大的有钱,易文君表示佩服。要知道东君的酒可不便宜,一盏就要二十两,不是谁都肯花大价钱来喝的。
真·见钱眼开·文君表示顾客就是上帝,手脚麻溜的将十二盏酒一字排开,速度之快让旁边的百里东君也有些意外,怎么文君比我还急呢?
当然是因为她眼馋着那张大银票呀。
咳咳,必须找补一句,她也相信对方只要喝上一口,就会知道东君所言不虚,他的酒绝对值得这样的价格。
——最难消受美人恩,像晏别天这样老奸巨猾的狐狸,被易文君柔柔地注视时,也难免产生一股心猿意马的冲动。
只是他到底是老江湖,加上还有百里东君在旁打岔,他很快就回过神邀请二人同饮。
易文君和百里东君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坐了下来:“那就不推迟了。”
一句先饮为敬,易文君就挑着最喜欢的元正酒喝了起来,她可太了解东君了,让他选非耗上半天不可。
事实也正如她所料,百里东君对酒爱得深沉,看着桌上每一盏都觉爱不释手,始终下不了决心。
至于对面的晏别天,可没有这样的好耐心,直接上手取了一壶须臾与他共饮。
“须臾一念,人的命运可能就因此改变。”
百里东君自动忽略对方似是而非的言外之意,立刻追问他最感兴趣的事:
“如何如何,我这酒可足以名扬天下?”
晏别天微微点头,承认这酒确实是好酒,在他平生饮过的酒中可排前五。
“那第一是?”百里东君激动地问。
“天启城,碉楼小筑,秋露白。”晏别天也很坦诚地回答。
据他所说,普通好酒能品一味,然而雕楼小筑的秋露白,却能品三味,听得两个君都有些怅然若失。
天启城,好陌生又好熟悉的名字。
他们已经离开很久了,算起来也有八九年了,刚好是他们整个生命的二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