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我如今算是正式拜师了对吗?”
“当然啊,仪式不都走完了吗?”
“那么请问,我的师父呢?”
学堂内院中,百里东君和雷梦杀相对而坐下了一下午棋后,终于忍不住问。
自从那日送走云哥,他和文君就再也没见过李长生的身影,更别说得其亲传一二招式。
而且除了自己,其他的师兄也是各忙各的,也没见师父前来指点。难道现在收徒弟这么简单,只要挂个名头,便能当上甩手掌柜不成?
雷梦杀见怪不怪地笑了笑:“咱们师父从不直接教人的。”
李长生是个很怕麻烦的人,要是收个徒儿还要他事事跟进,那他这个天下第一不得忙死烦死?
所以呢,他只会在恰当的时机出现一下,点拨两句,剩下的就靠自学成才了。
这种教导方式,放眼天下,都算得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寻师未果的百里东君,只好深深地叹了口气,郁闷地继续下棋。雷梦杀是面憨心不憨,对于少年人的想法也是心知肚明,他虽然话多,但从来不说不该说的话。
就像此刻,他只是一面抵抗白子的进攻,一边留心百里东君的情绪变化。望着对方那张年轻得藏不住半点心事的面容,忽而,脑海中蓦然闪过当日拜师学艺的一些情景。
人总有不得志的时候,就像扬名于世的北离八公子,也有过未成名的岁月。
当年,他跟顾剑门来到稷下学堂拜师时,也只是默默无闻的雷门旁支和顾二公子。
那时的雷梦杀心中有梦,关于天下,关于友情,一心想着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扬名立万。
可惜,人的想法总是会变的,上可征伐天下、下能封妻荫子的豪言壮语,终究是少年之志。
“将军!我赢啦。”
百里东君的欢呼声唤醒了沉浸过往的雷梦杀,是啊,将军了,他输了。
人生如棋,一步走错,终身难返。既然如此,便沿着这理想中的道路再走一段吧,如果能为守护天下的志向而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而在他们忙着下棋的间隙,易文君已悄悄看准时机,“嗖嗖”几声之后,就带着谢宣逃离了现场,朝碉楼小筑的方向奔赶而去。
半晌过后,谢宣的视线终于从手上的剑谱挪开,落到了假装闲庭信步,故意不看自己的少女身上。
只闻他淡淡道:“看来你真的很害怕跟百里东君下棋,不然也不会掩耳盗铃,想出请我吃饭的说辞。”
“你怎么知道的?”被揭迫小心思的易文君失声道。
“因为我会读心。”谢宣故意逗她。
“那你能不能不告诉东君?”
易文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先是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熟人在旁,才压低了声音问。
“那一顿饭可不够。”
“放心,你要几顿都可以,管够。”
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只是心中不免引以为戒,看来真被温珞玉说对了,她就不适合骗人,更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每次一扯谎都会被拆穿,早知道还不如直说出来,大不了再被东君那无法形容的棋路折磨两回。
是的,除了唱歌似杀猪,百里东君的棋艺也不遑多让,同样是让人心梗,眼前一黑的程度。
百里东君下棋,从来没有什么棋路可言,完全是从心而动,不分敌我地乱杀一通。
易文君做梦也没想到,以东君的棋力还能碰上跟他半斤八两的雷师兄,还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不对,不能这么说,应该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