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天气若无其事的晴朗,姑娘的心情却算不得好。
易文君觉得心里空荡荡的,缺了一角,无精打采,还把她整天的运气毁了,什么事都别扭。
爱喝的莲子羹有些淡,爱吃的羊肉包子不够香,连结账都错付了钱。
在回去的路上,易文君把玩着刚买的草蚱蜢,突然想起今天到底缺了些什么?
——是一句,十句,乃至千百句的“文君”。
她和百里东君朝夕相处这么多年,早已习惯对方每天见到她就甜甜地喊她“文君”。
哪怕是被父亲关禁闭,百里东君也会不管不顾地扬声呼喊她的名字,让她知道,他仍时时牵挂着她。
习惯真是世上最可怕的事情,只要听不见他满含激情的声音,她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就像无根的浮萍飘在水面永远没有安身的地方。
明明身处烈日之下,却仿佛有无尽的寒风朝她迫来。
不过,这毕竟是艳阳天。
一个糖人突然出现在易文君的视野中,她顺着望过去,拿着糖人的是百里东君,那个令她失魂落魄的祸害根源,乌亮乌亮的眼睛正望着她。
“文君,我来了。”百里东君柔声道。
易文君强压心头的甜蜜,只是问:“你来干什么?”
“命运,我来找自己的命运。
只要一见着你,我连骨头里面都冒着泡泡,你就是我想要的唯一。”
“可泡泡总会消散。”
“它们会不断冒出来。”
易文君嗯了一声,还是接过了那糖人,仔细打量了两眼:“这个糖人是照你样子做的。”
百里东君乖乖点头,见文君态度有所软化,立刻趁势而上,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地拥抱了他的命运。
他这么一靠过来,易文君忽得一顿,停止了将小糖人拆食入腹的动作,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等等,你就准备用这么个糖人来赔罪,是不是太便宜了,我当时可是十分生气的。”
回想起他在百花楼中的种种表现,易文君越想越气,还是忍不住向百里糖人下手了,先是恶狠狠地一口,把小糖人的头给扭了下来。
然后,她就被百里东君抱了个满怀,听着那轻柔的声音缓缓响起:
“那就罚我,永永远远陪在你身边!”
听到这里,易文君不禁一震,猛然忆起昔年的点点滴滴,从斗气变了钟情,从争锋成了爱侣的往事。
或许他们前世就是一对欢喜冤家,所以今生才会情深意浓,彼此牵系。
(跪了整整一日的雷梦杀悲愤欲绝:我不同意,你们不能这么快和好!
青梅竹马忠实粉李长生:我是你师父,反对无效。
远在南诀的叶鼎之:三个人的故事,怎么可以漏掉我的姓名😭)
“就这么一个糖人,再添上两句老掉牙的酸词,你就把人追回来啦?”
瓜仙司空长风大受震撼,差点没应声倒地,敢情这两人是真爱,三言两语就这么...和好了,是不是太快了。
春风得意的百里东君也不辩驳,他和文君两心相知,这样私密的情感本就不足为人道也,何况司空长风还是个孤枕寒衾的自了汉,怎会了解女孩的心思?
而且,他靠的可不止这些,还有一朵花嘞。
他知道文君一直都很喜欢鲜花,所以当一个眼睛笑眯眯,辫子又乌黑又亮澄的小孩子,拎着满篮鲜花兜售到他头上时,毫不犹疑地买下全部,却只挑出其中最明艳的一朵,送给了文君。
毕竟路上这么多人,卖花的小姑娘却偏偏选中了他,岂不是说明他同这花有缘。
(卖花的小孩子:呸,不要脸!本来仙女姐姐喜欢的话,我愿意将最美丽的一枝送给她,只是冤大头送上门,我才改送为卖好吧。)
他现在还记得,文君嫣然一笑,垂下了头,让他替她簪花时的温柔娇羞。
那是一朵粉红粉红的月季花。
花戴在她的头上,反而给花容抢去了风头,看呆了爱美成痴的百里东君。
却听得文君忽然“哎”了一声,他顿时心慌意乱,像又坠入了无底深渊。
只见她摸着头,幽怨道:“这花有刺,扎得我好疼。”
百里东君抿嘴轻笑,笑她的幽怨,为他所赐,也笑这花与她确实相称,都是不喜欢人沾手的脾性。
不过这茬子话就不必说了,免得有损他百里东君威武英扬的形象。
言归正传,看在司空长风这么上道的份上,百里东君愿意多给他传传经,总不能看着好兄弟就这么孤寡一世。
于是乎,大善人百里东君就自顾自开启了爱情专题讲座,听得司空长风嘴角抽搐,眼袋翻白,怀疑人生。
越说越上头的百里东君,甚至连未来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他和文君彼此钟情,非君不可,他们的娃合该叫百里非君,以作深永纪念。
咦惹,好难听的名字,没读过什么书的司空长风都无语了,这还不如叫百里非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