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孩子王”易文君正趁着卖酒的闲隙,有心做个刻着百里东君生肖的冰雕送给他,免得大孩子整日说她偏心不疼他。
而苏暮雨坐诊的药馆离酒肆很近,这是勤勤恳恳的打工人特意选择的,为了方便时刻保护目标。
因为雨势渐大,没什么人会出门,药馆生意很是冷淡,冷的老板都想回家冬眠,这鬼天气,视睡如归才正常嘛。
老板望着豆大的雨丝,用着足够卓大夫听到的音量喃喃自语:“好大的雨。”
最近新来的跌打专医卓月安站到门前,看着外面交织成一片片灰蒙的雨网,忽然应和了声:“真是场大雨。”
老板平生还没见过这般老实,像牛皮灯笼一样点不着的家伙,只能拽着天冷当饮热酒的借口关了门,带着好伙计去喝好酒。
说实在的,小公子那一手酿酒功夫,真不是虚的,今天就让他带这愣头青见见世面去。
卓月安有心拒绝,可他平时就不是多话的人,关键时候更别指望他口若悬河,半推半就中给东家半拉半拽地带到了酒肆前。
不得不说,执伞鬼苏暮雨是个一见难忘的人,不管是他清俊的面庞,还是他周身戚戚冷冷的雨势,都叫易文君和百里东君记忆尤深。
“你不是那个鬼吗?”易文君还来不及说话,在后面清洗酒具的百里东君已经嚷嚷起来。
老板有些莫名其妙,但仔细看了看对方的脸,只想着一件事:谁家有这么好看的鬼?
“他叫卓月安,是我们药馆新请的大夫。”满心狐疑的老板还是热情地介绍起来,苏暮雨的脸却给这冷雨拍打得有些褪色了。
不过,百里东君和易文君看人大多是看眼缘,上次在西南道对方好像没流露出杀意,他们也不是什么拘泥的人,就迎着两位客人喝起了热酒。
苏暮雨本是冷眼看冷雨,连心都是冷的,一杯暖酒下肚后,他的心似给酒烧暖了,连带着他那清冷的面容也带上一丝暖意。
暖意很浅,消失很快,快到要不是易文君时时留意,都不会捕捉到,这石上开花的一瞬。
他真不像个杀手!
——小夫妻不约而同地想到。
比起杀手,他更像个剑客,还是很有人缘那种。为此,他们很乐意请他来这喝上两碗热酒,交一交朋友,只要他还是卓月安。
——如果来的是暗河执伞鬼苏暮雨,那他们可要收钱了。
卓月安是飘着回住处的,因为他的心难得热起来了,可作为杀手,这明显是不称职的行为,他要努力压制:
我好像、有点、似乎......实在不想跟他们为敌。
要是我们是朋友该多好!
不,我是暗河的杀手苏暮雨,无剑城的卓月安早在坐着木桶,顺着河水流到暗河的那一天死去了,这世上只有执伞鬼。
几时听过鬼要和人交朋友的?何况我是来自炼狱的恶鬼!
生活不会永远平静的。这话既是说给昌河听,何尝又不是在自我告诫呢。
瞧着苏暮雨悲喜交加的神情,苏昌河耸了耸肩,他就知道这家伙是个多愁善感的性子,两壶酒就给人收买了吗?真是傻子!
他苏昌河的价码就不同了,起码金银珠宝得有,美人功法也要,反正有什么他要什么,他胆子大得很,半点不受撑的!
“要不改天我也去他们那酒肆顺两壶酒水喝喝,听说那家伙的七盏星夜酒比天启最出名的秋露白还好喝!”
想一出就是一出的苏昌河真诚发问,苏暮雨顿时不说话了,只是暗想,你上门去估计会给打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