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光幕

“那家伙没问题吧？”

斯特利乌斯看着紧闭的房门没有回答，兹欧斯和拉结尔在不触碰驱动书的情况下恢复了一些理智。

神山飞羽真站在那间屋子里开着窗沉默地注视着窗外的异象。

他脸色苍白，为这俊美的容貌添了几分玻璃质般的易碎，修长的手搭在窗沿上因为发力收紧而变得苍白。因为这份苍白让他更不像是停留在人间，只有紧抿着的唇还能看出一点属于人的情绪。

又是这样。

神山飞羽真对门外的声响始终没有回应，他身后的烈火剑在这点光亮的照射下几近泛冷。

他仰着头看着宛如光幕的天空。

【一片昏暗之中，被一双修长的手掀开了一角，形成了黑暗之中的唯一光源。

成堆的奇幻书一闪而过，那双手的主人在这片景象之中持剑直指那天空中黑暗的根源，烈火剑锋利的剑刃与他泛冷双眼同质成了一种东西。

一片黑暗之下，他仿佛带着圣光与黑暗对峙，宛如孤军奋战的救世主。

他像是一团火，永不服输、永远向上的一团火，在浓稠黑暗中固执的尽自己所能照耀着，为迷失在黑暗中的人们指引着前进的方向。

而他自己在这一片黑暗中坠落，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一段不长的影像很快就播放完毕，上面又出现了一些类似于弹幕的文字。

[我去，长谷川他们真的出了？]

[啊啊啊！是托马老师，好漂亮！！]

[这个是反派首领的概念片 不是 为什么看起来比剑士们还正派啊？]

[哇哇哇！是少年时期的托马老师诶！]

[不说别的……托马长得是真的不错，，可惜人太屑了……]

神山飞羽真移开了视线。

这个异象就像是其它世界的访客一样，根本找不到来源。他原先以为是巴赫特搞的鬼，可无铭剑安生的待在南区基地。

凭空出现、毫无来由，普通人根本看不到，一开始他们都以为是奇幻世界的异动，然而渐渐地，他们从那块天幕上了解一些事。

前代剑士背叛的原由，真理之剑建立的始末，甚至还有基地里都语焉不详的秘辛都被一一呈现。

不仅如此，那些展现出的画面闪动得极快，就像是那一切都不过是铺垫和前情，来到了他们这一代剑士的故事。

真理圣主的真面目猝不及防的被揭露，导致组织内部开始了漫长的拉锯战，他愤怒地想要让这块坏人好事的光幕消失，可惜一切攻击都是白费，那块光幕仍然完好的挂在那里。

一个故事会有主角，那么这块光幕展现的故事里主角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是北区基地的圣剑剑士和南区基地的神代兄妹，他们一同为拯救世界做努力，虽然各自走过弯路，好在是最后拧成了一股绳。

而作为剑士们对立面的自然是米吉多，其中以神山飞羽真和米吉多三人组为首。

神山飞羽真对外界的言论自然是不关注的。

毕竟，他无论如何都已经是‘反派’了。

就是现在看起来光幕上要披露的是他的过往人生，这一次背后那只手似乎带着浓浓的恶趣味，非要把这名‘大反派’往大英雄的方面塑造。

神山飞羽真忍着头疼打开了房门，斯特利乌斯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神山飞羽真微微颔首。

“看那上面的句子没？”兹欧斯神经质的笑了出声，“都是夸你漂亮好看的，人类哈哈哈哈哈……”

神山飞羽真不理他，兹欧斯和拉结尔被全知全能之书搞得脑子不是太好，他不计较，嗯。

这个时候光幕上的画面逐渐模糊，慢慢浮现出了一行字。

【《剑士列传——假面骑士saber》】

很快弹幕像是炸了一样，通篇都是红色的感叹号和问号。

神山飞羽真皱起眉。

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画面忽然变黑，画风变得唯美清丽，镜头语言极具有艺术性的扫过。

然后是一张孩童稚嫩的脸。

明亮漆黑的眼睛带着笑意，那是十五年前神山飞羽真。

稚嫩的脸已经长开，唯有那双眼睛经年不变。就算岁月为其中增添了别的东西，他的眼睛也还是清透如水的。

轮廓在画面中逐渐清晰，他的眼神从懵懂变得坚定，他像是走在一条谁都不理解的道路上，为之奋勇向前。

之后是神山飞羽真站在天台上看着篝市的万千灯火，平静却让人看了就想落下眼泪。他身上那种文人特质与这样的景色糅合，无端放大了他宛如神性的特质。

神山飞羽真：……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那上面的弹幕也在刷着。

[一个看着这么可爱的小孩是怎么变成一代屑人的]

[这个地方有点眼熟啊]

[约定之地？啊？神山飞羽真和富加宫贤人有关联？？他们能有啥关系？？？]

和富加宫贤人的关联。

神山飞羽真嘴角微微抿了抿，他们…嗯，他们现在没有任何关联。

之前影像中，富加宫贤人无疑是众多剑士中最美强惨的一个，他残破的童年，被设计背叛的父亲、失踪的青梅竹马，无不成为他惨痛的过往。而他本人也从未走出那场悲剧，每每梦回都在梦见当年。

弹幕上对富加宫贤人评价不低，在神山飞羽真这个前期只出现在台词里的时候，他已经被弹幕簇拥了起来。而中后期神山飞羽真出场之后，神山飞羽真的神秘以及若有似无的文人特质与实力的反差让他火速追上了富加宫贤人的人气，在所谓《剑士本传》结局篇之前直接成为了弹幕里排名第一的人气角色。

然而《剑士本传》迟迟不出大结局，反而插入了《剑士列传》篇，让人摸不着头脑。

[靠，托马小时候真的好乖]

[果然人是挡不住钱的诱惑，我倒要看看长谷川你们能整出一个什么活]

[我去，托马怎么也这么喜欢去约定之地啊？]

[斯哈斯哈，托马人虽然屑，但他真的好看啊。]

[我早就想说了，你们反派这么喜欢带着神的姓氏吗？一个神山，一个神田……还有那个前期给圣主打工的神代。]

[哈哈哈，要我说神山、神田应该正反派一个阵营一个，都是反派哈哈哈哈哈]

神山飞羽真：……

谢谢你们夸我好看，还有，我什么时候屑了？

拉结尔和兹欧斯发出爆笑，真的，太死亡了。

剑士们静默一片，空气中的沉默蔓延至整个空间，迄今为止以主角刻画的所有景象中无一例外都是‘正’或者有所的苦衷的正派角色，像是神山飞羽真这样的反派倒是第一个。

神山飞羽真本人更是烦躁，他的过去和现在不知道这个光幕会放出多少。

要是真的被放出来……

他咬了下唇瓣，心情奇异地和作为主角团刻画的剑士们同频。

谁愿意自己被人看到那些个应该埋在土里的过往！

北区基地里集合的剑士们却准备按照画面认真分析起这位反派boss了，神山飞羽真太过于神秘，甚至米吉多他都没有亲手放出过一个，习惯于借刀杀人。

像是操控一切的大手，所有人都在他的安排下走向一条路。

神山飞羽真不像反派阵营的另一个人气角色斯特利乌斯那样出场贯彻始终的诡谲，他有一种平静感和漠视感。大多数弹幕像是歌颂神明一样歌颂他。

嗯，是歌颂邪神那种。

弹幕有人着手分析过他的性格和行事，然而因为出场太少且从不正面刻画，隐喻和谜语齐飞，最后大家都放弃了。

他的实力却又是独一档，慕强者络绎不绝，神山飞羽真似乎生来就是强大的，他像是翻云覆雨的那只手。

拉结尔读着那些弹幕，和兹欧斯笑得直不起腰，斯特利乌斯扫了他们一眼，两个人梗了一下，轮到神山飞羽真笑了。

很快神山飞羽真就笑不出来了。

那个屏幕火速开启了新篇章。

神山飞羽真僵住了，他没想到这一次这么快，以往所谓的‘概念篇’出了后，要到三至五天才会出第一话，可这次……居然是在一天之内吗？

【昏暗的天空下，saber与espada半跪着。

像是都支撑不住了那样，齐齐解除了变身，两个人的满身狼狈伤痕累累。】

还真是狼狈啊。

神山飞羽真看着上面的景象脸色沉了下去，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了。

都已经站在对立面了。

也该是这样。

神山飞羽真的心情看着不是很好，兹欧斯这次也没有载调侃什么了。

这东西对他的刻画太少了，导致只有神山飞羽真看出了自己眼神里一闪而过的解脱与……不忍。

富加宫贤人多好的一个人，重情重义，不知道他知道…不，他不会知道了，他再也不会知道了。

这样也好。

话说回来，那本《银河铁道之夜》找个时间放到约定之地吧。从那里开始，也从那里结束。

【“侵蚀停止了啊。”神山飞羽真轻笑了一声，他用烈火剑支起身体朝高塔那边望去，“斯特利乌斯你完结了美丽的故事，那我应该……”

他含糊不清的说了什么。

他转过头看向了同样狼狈的富加宫贤人，神山飞羽真一身狼狈却笑得无比真挚，让人恍惚看见了峭壁上迎风绽放的花。

“富加宫贤人，我们不变身打一场吧。”

他擦去了脸上斑驳的血迹，泪痣在他眼角下愈发鲜明，明亮的眼睛与泪痣在狼藉中变成鲜明的颜色。

他仍旧如此温柔，不像是在战场，从容而优雅得不像是在说生死对决。

似乎这一刻他才是他，是鲜活生动的他。】

画面外的神山飞羽真垂眸不语。斯特利乌斯嗤笑。

神山飞羽真敢说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那个状态就算真的逃走也没有几天可活了，别人不知道，方才他清楚的看见他另一只手有一瞬间像是被烧毁的书页。

看来他真的挺屑的。神山飞羽真想。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想再骗富加宫贤人一次，蒙蔽了月暗的谎言蒙蔽一个剑士再简单不过。

【富加宫贤人同样受了重伤。

他支起身体，目光冷厉。

“乐意奉陪。”富加宫贤人说，黄雷剑在他手中一如往常。

这是最后一战了，按照他和神山飞羽真的伤势其实五五开，最重要的就是拖，看谁的意志足够坚定。

神山飞羽真看着他笑容扩大，富加宫贤人略微皱眉，他有一个瞬间心尖漫过古怪的情绪。

对面的人抹去嘴角的血迹，漆黑的眼睛里闪过异样的兴奋。

神山飞羽真被汗水浸透的黑发随着他的动作舞动，眼角的泪痣似乎变成某种标志。

富加宫贤人微微愣了愣，觉得这人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

神山飞羽真看着忽然觉得这个故事确实不错。

他都想要在一切完结之前动手写一个新的故事了。

等到结局之后，那些故事还能被保留下来吗？

飞羽真不知道，他也不想留有让人察觉到蛛丝马迹的可能。

【神山飞羽真率先发动了攻击，就算是重伤在身，他们的战斗也足够精彩。】

战斗的刻画只有一分钟不到，斯特利乌斯说：“你放水了。”

神山飞羽真没有否认，他确实是放水了。或者说，那上面那个他本来就要死了。

这大概就是《剑士本传》里结局的一部分吧，在以我为主角的叙述里一来就把我写死了，还真是杀人诛心。

【战斗到最后无疑是平手，黄雷剑将要刺破神山飞羽真胸膛时，富加宫贤人及时住手。

他这时候看着神山飞羽真恍惚了一下，那颗泪痣在他混乱的思绪里无端与少年时期树下的竹马对上了号。

神山飞羽真脱力的躺在地上，看着蔚蓝的天空，“最后……一次……”

他身体像是被烧毁的书页，缓慢开始消失。神山飞羽真的视线微微下移，脸上是释怀的笑容，他看着富加宫贤人，全然无生命终结的恐惧，反而释怀而平和。

“也好……”

富加宫贤人看着他的身体慢慢消失的刹那间什么都忘了，他几乎跌跌撞撞的跑了上去。

烈火剑和黄雷剑被抛到一边，

“不！”

“不应该是这样的……”

富加宫贤人惊慌失措语无伦次，神山飞羽真视线的最后是富加宫贤人伸出的手。】

好像不是那么成功。

神山飞羽真评价道，看来他得好好再想想该怎么办。希望真理之剑那边和以往一样不上心这个光幕吧。

而另一边的真理之剑的剑士们显然没有如他所愿。

富加宫贤人刹那间想明白了什么，颤抖的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那个画面上消失的人影。

他是，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