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盛开

方泽阳的车里有一股淡淡的雪松香，混合着阳光晒过的棉麻座椅气息。许晴抱着芝麻坐在副驾驶，手指无意识地梳理着猫咪的毛发，眼睛却悄悄瞟向驾驶座。

方泽阳的侧脸在傍晚的光线里格外清晰——高挺的鼻梁，微微抿起的嘴唇，还有握着方向盘时手背上若隐若现的青筋。他开车时很专注，但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嘴角轻轻扬起："在看什么？"

"啊，就是..."许晴慌忙指向车载屏幕上正在播放的钢琴曲，"这首《月光》很适合现在的气氛。"

"你也懂古典乐？"方泽阳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略懂一点。"许晴不自觉坐直了身子，"我小时候学过钢琴，现在..."她突然停住，犹豫要不要透露自己的职业。

"现在怎么了？"方泽阳敏锐地捕捉到她的迟疑。

"也教小朋友弹琴。"许晴选择了一个模糊的回答，随即反问道，"你呢？看你车里这么多设计类的书。"她指了指后座露出的《交互设计精髓》的一角。

方泽阳轻笑："被发现了。我是个XR设计师，主要做APP界面。"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比划着，"就是把复杂的操作变得像逗猫一样简单。"

许晴指尖轻轻挠了挠芝麻的下巴，笑道：“那你的用户一定很幸福——毕竟没人能拒绝‘逗猫’的快乐。不过……”她瞥了一眼后座的书，“如果界面太好玩，他们光顾着戳屏幕，忘了原本要做什么怎么办？”

方泽阳轻笑，方向盘往右一打，车子拐进一条林荫道 “那就说明我的设计有‘成瘾性’——该找老板加薪了。”他侧头看她一眼，“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用户分心，可能不是因为界面太有趣，而是少了‘约束’……比如，像芝麻这样的监工。”

"难怪你总观察芝麻！"许晴恍然大悟，"所以带它去猫咖是..."

"公私兼顾。"方泽阳眨眨眼，"不过约你纯粹是私心。"他的耳尖微微发红，赶紧转移话题，"所以你是在琴行工作？"

许晴摇摇头："其实我是xx小学的音乐老师。"

"难怪。"方泽阳若有所思，"你说话总是很温柔，而且..."他看向许晴不自觉打着拍子的脚，"总有节奏感。"

芝麻突然从许晴怀里挣脱，一跃跳到了方泽阳的椅背上，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芝麻！"方泽阳无奈地偏了偏头，猫咪却得寸进尺，直接用爪子扒拉他的头发。

许晴笑着伸手救援："它是不是经常干扰你工作？"

"何止干扰，"方泽阳趁机吐槽，"上次视频会议，它直接趴在我键盘上，给客户发了一串'喵喵喵'。"

两人笑作一团，车内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知道对方的职业后，那些工作日常突然成了最自然的话题。

"所以你会教孩子们唱什么歌？"方泽阳好奇地问。

"恩……最近在排《盛开》的合唱，"许晴眼睛亮了起来，"我有录，给你听听。”

方泽阳关闭了音乐，许晴点开播放。

“四季的鲜花，开在你身旁，就像颗颗花蕊，曾在你身上绽放……”童声响起，优美而又朝气蓬勃。

一曲结束后，许晴期待地看向方泽阳，“怎么样，还不错吧。”

“非常好听。不过……”方泽阳道，“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听现场版。”

车缓缓停在了小区门口。许晴解开安全带，“下周五，我们有彩排，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我有时间。"方泽阳回答得太快，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周五我没有什么安排，有时间。”

夜风送来栀子花的香气，许晴走下车，站在半开的车门外，发丝被吹得微微扬起。她突然转身，眸子里盛着路灯的光："对了，正式比赛在月底……"

"我一定到。"方泽阳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许晴笑着点点头。“恩，那……我先回家了，再见。”

“恩，再见。”方泽阳看着她转身小跑着上了楼，直到七楼的灯光亮起，方泽阳才松开一直虚搭在档位上的手。

他摸了摸蹲坐在前挡风玻璃下看着外面的芝麻，瞥见后视镜里自己怎么也压不下去的嘴角，索性任由它漾开，在发动车子时轻轻哼起了刚才那首童谣的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