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雨浩是被鸟叫声唤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靠在一棵粗壮的橡树下，身上盖着王冬的外套。晨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落，在草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醒了？"王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霍雨浩抬头，看见他正坐在树枝上，手里抛玩着几个野果。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连发丝都在闪闪发亮。
"追兵呢？"霍雨浩猛地坐直，胸前的伤口传来一阵刺痛。
"甩掉了。"王冬轻盈地跳下来，递给他一个果子，"我带你绕了几条隐蔽的小路，又在溪水里走了段，他们的追踪犬也找不到我们了。"
霍雨浩接过果子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在口中爆开。他这才注意到，王冬右臂上那些金色裂纹已经消失不见，皮肤光洁如初。
"你的手..."
"嗯？"王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随意地活动了下手腕，"哦，我体质特殊，恢复得快。"
霍雨浩欲言又止。昨晚半梦半醒间，他分明看到王冬手臂上的金纹在月光下自行蠕动、愈合，像是活物一般。
但既然王冬不想多说，他也不好追问。"走吧。"王冬拍拍裤子上的草屑，"再往东走半天就能到枫叶镇，我们在那休整一下。"
霍雨浩点点头，起身时却踉跄了一下。王冬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伤还疼？"
"没事。"霍雨浩勉强笑笑，"就是有点饿。"王冬皱眉，从二十四桥明月夜里取出一个小瓶："把这个喝了。"
霍雨浩接过瓶子，里面是琥珀色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他仰头喝下，顿时感到一股暖流从胃部扩散到四肢百骸，连伤口的疼痛都减轻了许多。
"这是..."
"蜂蜜兑了点药汁。"王冬轻描淡写地说，转身收拾行装，"走吧，中午前应该能到镇上。"
霍雨浩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暖意。这药绝对不简单，他在白虎公爵府见过最顶级的疗伤药也没这么立竿见影的效果。
......正午时分，两人终于走出星斗大森林外围。远处，枫叶镇的轮廓渐渐清晰。这是个中等规模的城镇，青灰色的城墙爬满藤蔓，城门口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等等。"王冬突然拉住霍雨浩，"我们得换个样子进去。"他从储物魂导器里取出两套普通布衣，又拿出一个小盒子。
打开后，里面是各种颜色的粉末和软膏。"转过去。"王冬示意霍雨浩转身，然后在他脸上涂抹起来。
霍雨浩感到冰凉的手指在自己脸上游走，偶尔擦过敏感的眼角或耳垂，让他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王冬靠得很近，他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草木清香。
"好了。"王冬退后一步欣赏自己的作品，"现在你看起来像个营养不良的农家小子。"
霍雨浩借着溪水照了照，差点认不出自己——王冬用特殊的颜料改变了他的发色和肤霍雨浩借着溪水照了照，差点认不出自己——王冬用特殊的颜料改变了他的发色和肤色，还在他脸上点了些雀斑，完全掩盖了原本清秀的容貌。
"你经常做这种事？"霍雨浩忍不住问。王冬正在给自己易容，闻言手顿了一下："家里教的。"短短三个字，却让霍雨浩想起王冬提过的"昊天宗"。
看来大宗门的子弟，确实要学不少保命技巧。片刻后，两个"农家少年"顺利混进了枫叶镇。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
霍雨浩不自觉地放慢脚步，眼睛不够用似的四处张望。他从小在白虎公爵府做杂役，很少有机会这样自由地逛街。
"先去买衣服。"王冬拉着霍雨浩进了一家成衣店，"挑你喜欢的。"霍雨浩看着琳琅满目的衣物，一时不知所措。
这些虽然不是高档货，但比他平时穿的要好太多了。他犹豫地指向一套最普通的灰布衣："那个就...""太素了。"王冬打断他，直接拿下一套靛蓝色的短打，"试试这个，配你的眼睛。"
霍雨浩接过衣服，指尖触摸到柔软的布料，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小到大，没人关心他穿什么、吃什么，更不会在意衣服配不配他的眼睛。
换好衣服出来，王冬已经结完账，正倚在柜台边等他。看到焕然一新的霍雨浩，王冬眼睛一亮："不错嘛。"
霍雨浩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角："多少钱？我以后..."
"不用。"王冬摆摆手，"就当是庆祝我们逃出生天的礼物。"接下来，王冬带着霍雨浩几乎逛遍了整条街。
他们吃了刚出炉的肉包子，喝了甜滋滋的梨汤，王冬还给霍雨浩买了串冰糖葫芦。"尝尝，可甜了。"
王冬把糖葫芦塞到霍雨浩手里。霍雨浩小心地咬了一口，糖衣在齿间碎裂，酸甜的山楂味充满口腔。
他忍不住眯起眼，露出满足的表情。"好吃吧？"王冬笑着看他，突然伸手用拇指擦去他嘴角的糖渣。这个自然而然的动作让两人同时愣住了。
王冬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急忙缩回手，耳尖微微发红。霍雨浩则感觉被触碰的地方像被烙铁烫了一下，热度迅速蔓延到整张脸。
"呃...那边有家客栈，我们去看看。"王冬仓促地转移话题，大步往前走。霍雨浩跟在后面，心跳还没恢复正常。刚才那一瞬间，他莫名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仿佛在梦里经历过无数次。
......傍晚，两人在客栈安顿下来。王冬要了间带两张床的上房，窗户正对着热闹的夜市。
"你先洗个澡。"王冬指了指屏风后的木桶，"我去买点吃的回来。"等王冬离开，霍雨浩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这一天太过美好，美好得不像真的。
他脱下新衣服，小心地折好，然后踏入温热的水中。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只有轻微的刺痛感
洗到一半，门外传来王冬的声音："雨浩，我给你放门口了。"霍雨浩擦干身子，开门看到一个小包裹。里面是套干净的里衣和...一盒药膏。
他打开闻了闻，是上好的伤药，还带着淡淡的茉莉香。穿好衣服出来时，王冬已经回来了，正在桌前摆弄几个油纸包。
桌上摆满了食物：烤鸡、清蒸鱼、时令蔬菜，还有两碗冒着热气的米饭。"吃吧。"王冬头也不抬地说，"都是这家店的招牌菜。"霍雨浩坐下，看着满桌佳肴，喉头突然有些发紧。
在白虎公爵府，他吃的从来都是剩饭剩菜，有时甚至要和野狗抢食。而今天，王冬给他买了新衣服，带他尝遍街边小吃，现在又准备了这样丰盛的晚餐...
"怎么了？不合胃口？"王冬终于注意到他的异常。霍雨浩摇摇头，夹了块鱼肉放进嘴里。鲜美的滋味在舌尖绽放，他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哭出来。
王冬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再多问，只是默默地把鸡腿夹到霍雨浩碗里。饭后，霍雨浩主动收拾碗筷。
当他转身时，无意间瞥见王冬正在检查右臂——那些金色裂纹确实已经完全消失了，但王冬的表情却带着几分困惑，仿佛这反而不正常。夜深了，两人各自躺在床上。
霍雨浩听着王冬均匀的呼吸声，以为他睡着了，却突然听到布料摩擦的声响。他眯起眼偷看，发现王冬正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星空。
月光洒在王冬精致的侧脸上，为他镀上一层银辉。霍雨浩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人，就连白虎公爵府那些所谓的贵族少爷，也比不上此刻王冬的万分之一。
王冬轻轻哼起一首陌生的歌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霍雨浩却觉得这旋律莫名熟悉，仿佛在梦里听过千百遍。一种强烈的既视感涌上心头，让他眼眶发热。
他急忙闭上眼，假装翻身。歌声戛然而止，片刻后，他感觉到王冬轻手轻脚地走回床边。"晚安，雨浩。"王冬极轻地说，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
霍雨浩没有回应，但心里某个角落悄悄回答：晚安，王冬。
窗外，一只金色的蝴蝶停在窗棂上，复眼中映照着两个少年的睡颜。夜风拂过，它振翅飞向星空，洒落的鳞粉在月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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