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第一次注意到杨九郎,是在三庆园后台的旧衣柜前。少年正踮脚够最高层的蓝布大褂,后颈露出半截淡青色纹身,像没化开的墨点。
"我帮你。"张云雷递过板凳,袖口蹭到对方手腕——那里有道浅褐色烫伤疤痕,和自己练快板时留下的位置一模一样。杨九郎转头时,单眼皮的眼睛弯成月牙:"谢了,师哥。
张云雷在医院复健时,杨九郎总带着刻刀来。"这是《探清水河》的曲谱。"竹制扇骨上,"桃叶儿尖上尖"的笔画还带着木屑,"等你能站起来,咱俩就使这扇子。"
张云雷摸着凹凸的刻痕,忽然想起三年前那场车祸。当时杨九郎把他从出租车里拖出来,自己胳膊被碎玻璃划得血肉模糊,却还念叨着:"师哥的大褂别蹭脏了。"
南京坠楼后的第7天,张云雷在ICU收到杨九郎的录音带。沙沙电流声里混着哽咽:"医生说你可能醒不过来......"背景音突然变调,像是拳头砸在墙上,"我把《锁麟囊》的唱段刻在扇骨了,你起来教我好不好?"
张云雷攥着录音带哭到缺氧,指甲在盒面上划出深痕。后来他总把这盘磁带放在大褂内袋,心跳快时就摸一摸,冰凉的塑料壳贴着心脏,像杨九郎的手。
张云雷在三庆园后台绣大褂金线,杨九郎凑过来看:"师哥手真巧。"呼吸扫过耳垂时,张云雷手一抖,针尖扎进拇指。
"我给你吹吹。"杨九郎抓住他的手,温热的气息裹着膏药味——那是张云雷腰疼时他常贴的牌子。张云雷望着对方睫毛投下的阴影,突然想起去年跨年,杨九郎在零点钟声里说的"我陪你",和此刻的心跳声重叠成同一个频率。
张云雷在机场被粉丝挤倒时,杨九郎的胳膊肘先撞上大理石地面。"疼吗?"张云雷摸着他渗血的伤口,杨九郎却笑着指橱窗:"看,咱俩的影子像不像《白蛇传》的水袖?"
玻璃倒影里,张云雷的白色大褂挨着杨九郎的藏青长衫,像两朵并蒂莲。粉丝举着的灯牌在身后明灭,映得杨九郎眼底有星河流动。
元宵节那天,张云雷在杨九郎家发现玫瑰馅元宵。"你不是不爱甜的?"他咬开糯米皮,玫瑰酱烫到舌尖。杨九郎耳尖发红:"去年你说想吃......"
张云雷突然想起2016年住院时,自己迷迷糊糊说"想吃玫瑰元宵",没想到杨九郎记到现在。窗外的月亮又圆又亮,张云雷借着月光看见杨九郎后颈的纹身——是半朵未开的玫瑰。
张云雷第三次手术前,杨九郎在同意书上按指纹。"要是下不来手术台......"张云雷话没说完就被堵住嘴。"你敢死我就把玫瑰纹身纹满全身。"杨九郎红着眼眶笑,"让你下辈子一眼就找到我。"
春晚后台,张云雷帮杨九郎调整领结。"紧张吗?"他闻到对方身上熟悉的檀香,那是自己送的香囊味道。杨九郎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有师哥在,不怕。"
大幕拉开时,聚光灯打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张云雷望着台下星海般的灯牌,突然明白杨九郎后颈的玫瑰纹身为什么只有半朵——因为另外半朵,早就绽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