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是不是后悔把小夭让给涂山璟了?”
从防风意映那里出来以后,相柳一直阴沉着脸色。大概是因为这是“赤水丰隆”的脸吧,在洛姎看来,相柳的情绪仿佛好懂了许多。
相柳平复了一下心情,深吸一口气,转过头盯着洛姎,不愿意错过她脸上任何的表情变化:“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相柳可不相信洛姎是出于“好心”,才会把涂山璟的秘密告诉他,而且洛姎不会不知道,小夭选择涂山璟,从来都不是因为“能不能生孩子”这种问题,而相柳所求的,也是想要让小夭自己选择幸福。
涂山璟不管能不能生育,都不会影响最后的结果的。
洛姎难道是希望相柳冲动之下去把小夭“抢回来”?
这是不可能的。
从前的相柳不会去做这种事情,现在就更加不会了。
“人做什么事情一定要有目的吗?”洛姎一脸无所谓的摊开双手,“我想做就做了,就图个开心不行吗?”
洛姎故意凑近了一点,相柳甚至能够看清楚她瞳孔的颜色,里面盛满了恶意与挑衅:“而且,就算是我想要算计你,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此时的相柳面色如霜,身边的空气冷凝的仿佛能冻死人,可惜现在相柳没办法施展灵力,气势再骇人也无法对洛姎造成一点伤害。
洛姎终于忍不住轻笑一声,又退回原来的位置,用手指挡住了嘴唇,露出了她的红色指甲,然后又迅速的把手收了回去。
只是一瞬间,但是相柳看清楚了。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
相柳反而觉得轻松了。
是了,洛姎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她是个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的疯子。
这一点相柳早就知道了,可他怎么会忘了呢?
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的伪装,把他自己都骗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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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一些回忆。
歌舞坊。
“玱玹可是我亲哥哥啊~”洛姎故意拉长了声音,纤细修长的手指轻点在唇边,笑的单纯又勾人,“你这点东西可不够,咱们都是老熟人了,你应该懂我意思吧。”
不施粉黛的脸上却让人看出了一点妖异。
她指甲上的蔻丹仿佛是人的鲜血所化,为她平添了几分凌厉。
红色预示着危险。
注意到相柳的眼神,洛姎脸上的笑容扩大,拿起杯子倒了一杯热茶。
她故意放慢了速度,让相柳可以清楚的看清楚她的动作——当着相柳的面,洛姎手指一动,往那杯茶里加了一些微不可察的粉末,遇水即化,毫无痕迹。
“传说九命相柳百毒不侵,血液里面都是无解的剧毒,也不知道我们西炎国的毒药对你起不起作用,不如尝尝看?”
洛姎把杯子推到相柳面前,一脸兴味的看着他,似乎真的期待他会把茶水喝下去。
“真是最毒不过妇人心,连身上都藏着剧毒。”相柳习惯性的出言讽刺道。
他当然不会喝。
“保命的手段罢了,彼此彼此。”洛姎的表情不变,只是眼睛有些冷意。
洛姎突然把杯子转了一个方向,自己拿起来,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你!”相柳立刻想要阻止,但是洛姎已经喝光了。
“我自己的毒,自然是有解药的。”洛姎不在意的用手擦了擦嘴角,样子莫名的有些狠厉。
相柳看着她的动作,神色晦暗不明。
洛姎其实很少在相柳面前伪装,只是她撕下假面的过程往往伴随着血腥与残忍,甚至让她显得有些狰狞。
估算着时间,洛姎懒洋洋站起身:“你自己慢慢考虑吧,我等你的好消息,告辞。”
走到一半,洛姎折返回来,靠在门边对着相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听说你和小夭走的很近?你可别有什么坏心思啊。”
“别笑了,你这样很假。”相柳突然开口,微微皱了皱眉头,认真的望着洛姎。
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
洛姎嘴角一僵,然后竟然笑的更开心了:“是吗?我也这么觉得。”
“啪”,一袋银子被扔到相柳面前,“赏你的,拿去结账吧。”
洛姎面无表情道,声音已经冷了下来。
话音刚落,也不等相柳反应,洛姎直接推门离开,走得毫无留恋。
外面的歌舞表演还在继续,繁华又喧闹,衬得洛姎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也吵的她头疼。
此刻她有一种毁灭一切的冲动。
大概是药效发作了吧,洛姎的嗓子里涌上一阵腥甜,她下意识捂住了胸口。
能够被她藏在指甲里“保命”的,自然不会是什么无害的毒药。
事实上,那也是洛姎给她自己准备的。
说不定真到了那一天,还能为她保留最后一份尊严。
总比日后受人屈辱要好吧?
洛姎自然是随身携带着解药的,但是她并没有急着服用。
她心里有分寸,这点剂量暂时要不了她的命。
她只想好好享受一下这份痛苦,至少能证明她现在还活着,像个人一样活着。
而不是一个没有心,也没有情感的傀儡。
洛姎似乎理解了玱玹为什么戒不掉逍遥丸了,因为有些感觉,真的会让人不自觉的上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