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风雪在晏踏足的瞬间静止。
她悬浮于冰川之上，素白神袍翻飞如翼，银发间不再有那缕系着红绳的发丝——它早在饮下忘川水时就化作了飞灰。
"混沌在哪儿？"她的声音没有起伏，像冰棱相撞。
凌霄眯起眼，诛神戟指向冰川深处："等你多时了。"
晏抬手结印，浩瀚神力化作万道冰剑悬于天际。就在冰剑即将落下的刹那，一道黑影轻盈地跃上冰峰。
那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银发金纹，眉眼与晏有七分相似。他歪着头看她，突然笑了："姐姐，你真的要杀我吗？"
——是晏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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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剑悬停在半空。
晏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少年心口的神血碎片正与她共鸣，每一次闪烁都像在撕扯她的魂魄。
"别被蛊惑！"凌霄的诛神戟突然横在她颈前，"它每说一个字都在污染你的神识！"
少年委屈地扁嘴，这个表情让晏想起第八世轮回时——萧景珩装病骗她喂药，也是这样一副神情。
"我没有污染姐姐。"少年伸出苍白的手，"我只是……想回家。"
他的掌心躺着一枚褪色的青铜指环。
晏的瞳孔骤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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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内，青璃的身影如烟般浮现。
"吃下去。"她将一枚翡翠色的药丸塞进晏手中，"能暂缓忘川水的侵蚀。"
晏冷漠地审视药丸："理由。"
"就当是……妖族投资未来神主？"青璃轻笑，转身时袖中突然滑落一片银色鳞甲。
晏的指尖比思绪更快地接住了它。鳞甲上的纹路与初代镜灵一模一样，触碰的瞬间，她看到一段画面——
明霄跪在祭坛上，众神抽出的情丝化作幽蓝液体，正是忘川水的本源。
"你……"晏猛地攥紧鳞片。
青璃回头，竖瞳在暗处泛着妖异的光："你还有三天时间。"
帐外突然传来脚步声。青璃化作青烟消散前，最后看了眼晏藏在枕下的青铜指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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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分，晏独自巡视被石化的村落。
当她的指尖无意碰到一名士兵的肩膀时，石壳竟微微松动。更奇怪的是，她的神力自动流转，为那士兵解除了部分诅咒——
这绝非神女该有的行为。
士兵灰白的眼珠转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蠕动："……谢谢……母亲……"
晏如遭雷击。
这个称呼触发了更深层的记忆——
明霄被抽离情丝时，众神讥讽道："何必挣扎？你养大的那小镜灵，迟早会亲手毁灭人间。"
而他满口是血地笑："那我就陪她万劫不复。"
霜雪突然狂暴地席卷四野。晏的白发无风自动，额间神纹灼烧般发烫。
她终于明白了混沌的真正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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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锋利的神剑，往往斩不断最柔软的情丝。"
——《鉴世书》·第十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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