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连轴转工作了将近一个月后，终于将45487的工作结束了。很快，新的一批研究员来了，与旧的一批研究员对接换岗后，Elsinore终于回归了正常的生活作息。好久没吃自己做的饭了，有点想念。下班时间，她收拾着公文包，看了一眼时间— —五点多，还能去买个菜。这么想着，她走出办公区，迎面碰上正准备回家的Rights。
“噢，Dr.Rights，您也下班了吗？”
“是你啊，对啊。”
Rights语气愉悦，脚步轻快地走向电梯的位置。
“那您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什么？”
“为了感谢您对我的提携，我想请您吃顿饭。”
“噢，谢谢你，我今天刚好没什么事。”
谈笑间，电梯到了，门开的那一刹那，电梯里的白狐耳的研究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两个女性踏入电梯，正在商量吃些什么。
“我想煮点我家乡的饭菜或许不错。”
“川菜吗？会很辣吗？”
“其实川菜也不全辣喔。”
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Yuzhihe曾经历过像她如今正在耳闻的事— —那时她还是孩子，那时她与自己的伙伴也是这样的，商量着如何偷带自己喜欢的饭菜来满足自己与对方的口腹之欲。
“我……我也可以加入你们吗？”
“嗯？”
一不小心就说出来了呢。Yuzhihe此刻有些懊恼。电梯里静默了一瞬，随后是Elsinore轻快的声音。
“好啊，不过你要自带一些食物喔。”
狐妖猛抬头，Elsinore与Rights的表情简直温柔得不像话，那样好看的眉眼，那样明媚的笑容，就像……
就像妈妈。
“好……”
电梯下到一楼，她们穿过大厅，敲定晚餐内容，交待完聚餐地点后，各自离去— —Rights去开车，Elsinore走去公交站，而Yuzhihe则是回了一趟宿舍。翻箱倒柜，找到了一盒珍藏已久的茶叶，以及自己中午刚做的加花酱桂花糕。来到公交站时，公交车刚刚好到了，而Elsinore已经离开很久了。估计已经在做饭或者在买菜了吧，Yuzhihe想着，走上车，找了个靠窗位坐好。也不知道她家里有几个奴婢。此刻的Yuzhihe满面天真。
到站，下车，Yuzhihe双手提着装着食物的袋子，脚尖踏在石板大道上，环顾着四周，大道两旁是林立的银杏树，已经开始落叶了，树的枝干像极了正在掉发的壮年男头。
“嘿，Yu，你来得好快！”
循声看去，Elsinore两只手各提着几只看起来不算大也不算小的手提袋，左边袋子里的是鲫鱼，裸斑各一条，两条鱼的鱼鳃甚至还一张一合地呼吸；右边袋子里的是黄豆，葱花，蒜米，红苕粉条，鲜凉面，量不多，预估刚好够三个人的量；左手边另一个套着两层塑料袋的袋子里装的是些肉沫，其他的袋子基本上是调料与一些日常生活用品。
“今晚吃鱼和粉条？”
“嗯，好久没吃了，有点想这个味。”
Elsinore低头看了一眼食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随后她将右手边的袋子放在地上，掏出钥匙开门，开灯— —住处不算大，厨房与客厅相连通，隔墙将卧室，浴室与厨房客厅隔成三个部分。住处的主人将食材提进厨房，而后又烧开水，忙活着招待客人。
“妈妈，你家奴婢呢？”
“啊？”
Elsinore大脑宕机了，奴婢，熟悉又陌生的词语，好像不是二十一世纪的事物呢。Elsinore眨眼，停下手中的动作，坐在Yuzhihe身边耐心地解释。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没有奴婢，没有阶级，只有人人平等。”
“噢，好吧，那我来帮你吧。”
说着，也不顾Elsinore的拦截，径直走进厨房。见此，Elsinore也只好由她去。
“那你帮我打打下手吧，先帮我把黄豆泡开，三小时就够了，然后跟盐，十三香胡椒粉和面粉拌一拌，小火炸个十分钟，漂起来了就熟了，然后再炸一次让它放凉。还有粉条泡一下谢谢你。”
随着灶台的火点燃，厨房开始了如火如荼的工作。裸斑鱼在油锅中发出尖锐的爆鸣声，整条鱼在不间断的煎炸之下逐渐失去水分，鱼皮也慢慢变得坚硬。葱花与蒜米的加入使得锅中的气味由炸鱼的腥香转化为香辛料被高温炙烤出的特殊香气。将已经炸好的鱼出锅，剩下的油加上一些水，再搭上一些泡菜，刚好可以用来蒸鲫鱼。
鲫鱼正在闷得严严实实的锅里，皮逐渐收缩，肉慢慢变得不透明，周边浮着些许小气泡。鲜凉面被放置在大碗中，之后逐步加入芝麻酱，生抽，蚝油，切碎的蒜瓣，糖，胡萝卜丝，黄瓜丝，豆芽和火腿，在加入蔬菜时她突然顿住，于是又拿出三个碗，分别放入香菜，葱，生菜段，然后将大碗里的凉面搅拌均匀，揭开锅用刀子戳了下鱼背— —熟了。取出满满当当的椭圆盘，用刀子在玻璃就已经划好的鱼肉上切割，Yuzhihe见状连忙端过盘子放在茶几上，又小跑回厨房将凉面端上桌。
“Yu，帮忙炒一下肉末，谢谢。”
又是一阵热火朝天，时蔬酱油水被倒入汤锅，泡软的红苕粉条在锅中与汤汁共舞，渐渐舒展开身姿。肉末炒熟的时间不长，所以很快，酱香粉条随着肉末与葱花拌上红苕粉条的那刻大功告成— —至于汤汁，当然是等下喝掉啦。
“嗨，姑娘们，我没来晚吧？”
“刚刚好，Dr.Rights，我们就差最后一步了。”
酥黄豆被撒在炸透的裸斑鱼上，厨房的工作才算彻底完工。Rights从篮子里取出里面装着的中尺寸的苹果派和水果沙拉，Yuzhihe有些不太好意思，拿出了在她眼里找来找去勉强能看得过去的食物。
“哇，桂花糕，好久没吃过了。”
“好可爱啊，小小的一块。”
“还好，Dr.Rights带来的苹果派和沙拉也很不错。”
“谢谢你，今晚的菜好丰盛啊，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Rights将生菜段拌进凉面，有些不熟练地用公筷夹了块分割好的鱼肉，先是尝试了鱼肉— —鱼肉嫩滑不柴，泡菜的入味也是恰到好处。
“好吃！不辣的川菜也很好吃呢！”
Yuzhihe不语，只是一味地吃着凉面，炸裸斑，蒸大鲫，酱香粉条。瞧见她吃得那么香，Elsinore笑得一脸慈祥，拍了拍她的背。
“慢些吃，分量足够的。”
很快，Elsinore做的那些饭菜就被吃了个七七八八，剩下一些没吃完的则被她放在保温盒里，关进冰箱，准备明天热一热带去站点做午饭。正餐吃完了，接下来就该吃饭后甜点了。苹果派的清香与加花酱的桂花糕的甜香交织，还有淡淡的绿茶香气加入其中。酒足饭饱后，她们在客厅聊了会天。
“你们有没有想过退休以后去哪？”
Rights首先发言— —这确实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毕竟基金会的员工在退休后也许会被一些敌对组织的人盯上，所以一般在退休前员工都会想好一个长居的地方，再向上级报备。Elsinore沉吟许久，指尖在茶杯上一下一下地点着。
“回我的故乡吧，回去大邑，毕竟落叶归根。”
“那Yu呢？”
“我……”
Yuzhihe也是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思来想去，好像也想不到去哪。
“可能会一直在这里吧，或者也有可能会成为什么高等级的现实扭曲者被收容？”
一片寂静，Rights和Elsinore面面相觑，她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最终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Elsinore轻轻抱着Yuzhihe。
“如果说你觉得这样会好点的话，那也是好的结局。”
这个不那么愉快的话题只持续了三分钟，随后她们又聊到了家庭，聊到了童年，聊到了学生时代，聊到了很多很多。有时，Rights也会意外于Elsinore那些勇敢的过往，也会因为Yuzhihe那些不太美好的回忆而感到悲哀。
不过现在，她们齐聚于此，这里没有令人厌恶的父亲，也没有恼人的同学，没有一切坏的事，有的只是微微的冬日冷风，挂在树枝上的积雪，以及被雪所淹没的银杏叶，还有暖胃的美食与愉快的聚会。直到九点多，Rights率先离开了— —她的孩子在电话里有些稚气地问她何时归家，她这才发现已经很晚了。在Rights的车开往远方后，Yuzhihe也在Elsinore的送别中走上了公交车。一切的热闹终归于静寂，独有月还在空中高挂。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