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持续了整整三分钟。
叶婉兮数着岩壁上闪过的青铜灯台，第七盏灯台突然亮起幽蓝火焰，照亮了她怀中瑟瑟发抖的汤圆。三花猫的瞳孔正在变成竖直的细线，颈间的青铜铃铛发出风铃般的回响。
“姐姐……下面有眼睛在看我们。”汤圆的声音在脑海中颤抖。
叶婉兮低头望去，深渊底部浮着一座倒悬的青铜钟塔，钟面没有指针，却用猫爪印标出了十二个时辰。更诡异的是，塔身布满密密麻麻的小抽屉，每个抽屉上都贴着泛黄的照片——她分明看见自己昨天在便利店的工作照。
“抓住！”
破空声响起，一条缠着绷带的手臂突然揽住她的腰。青年带着她撞向岩壁，锋利的钟乳石擦过鼻尖，在他后颈划出一道血痕。叶婉兮闻到了淡淡的猫薄荷味。
“别碰我！”她挣扎着要推开对方，却看见青年缠着绷带的手掌正在渗出黑色液体，那些液体落地后竟化作透明的小猫虚影。
“嘘——”青年将她按在潮湿的岩壁上，血顺着下巴滴在她锁骨处，“往生门的守墓人来了。”
下方传来铁链拖动的声响。叶婉兮透过青年的肩头，看见钟塔最顶端的抽屉缓缓打开，里面走出个穿着寿衣的老人。老人的眼睛是两团跳动的蓝色火焰，他举起手中的青铜罗盘，钟塔突然开始逆时针旋转。
“他们要重置时间！”青年突然扯开绷带，露出布满猫抓疤痕的左手，“用你的铃铛去撞钟！”
叶婉兮这才发现，青铜铃铛不知何时变成了半透明状态，里面隐约有个缩小版的自己在奔跑。当她将铃铛砸向岩壁时，整个深渊突然静止了——钟乳石悬停在半空，老人的罗盘定格在子时，青年滴落的血珠变成了红宝石。
“现在！”青年的声音带着金属颤音，“去找你母亲的照片！”
叶婉兮这才注意到，钟塔中层某个抽屉上贴着母亲车祸前的全家福。她抓住岩壁凸起的猫爪印借力荡过去，指尖触到照片的瞬间，抽屉里弹出个水晶瓶，里面装着半滴凝固的金色血液。
“那是……我的血？”叶婉兮记得三年前车祸时，自己的确流了很多血。
“快喝下去！”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这是打开往生门的钥匙。”
就在这时，静止的时间突然恢复流动。老人的罗盘发出刺耳的尖啸，钟塔上所有抽屉同时打开，无数张叶婉兮的照片飘向空中。她看见其中一张照片里，自己穿着古装站在青铜钟塔前，怀里抱着的正是现在这只汤圆。
“喝下去！”青年的瞳孔突然变成竖线，“否则我们都会被困在时间漩涡里！”
叶婉兮攥紧水晶瓶，却听见汤圆虚弱的声音：“姐姐……不要相信他……瓶子里的血是从守墓人心脏里取出来的……”
深渊突然剧烈震动，钟塔的青铜齿轮开始脱落，像雨点般砸向他们。青年突然推开叶婉兮，自己被齿轮贯穿右肩。黑色血液喷溅在全家福上，照片里母亲的眼睛竟转动起来，死死盯着叶婉兮手中的水晶瓶。
“没时间解释了！”青年咬着牙将她推向钟塔顶部，“你母亲当年就是用这滴血打开往生门的！”
叶婉兮踉跄着撞开顶层抽屉，里面躺着半块青铜面具，正是绑匪之前戴的饕餮造型。当她的血滴在面具缺口时，整个深渊突然被金色光芒笼罩。她看见母亲站在光芒中，手里抱着一只黑猫，而黑猫的项圈上挂着与她相同的青铜铃铛。
“婉兮，把血还给他们。”母亲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记住，守墓人守护的不是门，而是……”
话音未落，光芒突然消散。叶婉兮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上插着输液管，床头摆着汤圆的骨灰盒。电视里正在播放三年前的新闻：“昨夜暴雨导致山体滑坡，著名考古学家叶母在考察途中不幸遇难……”
“欢迎来到现实世界。”沙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青年倚着门框，左脸的疤痕变成了猫耳朵形状，“或者说，欢迎回到三年前的车祸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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