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箱里的《兵工厂械册》哗啦啦翻页,泛黄的纸页间突然窜出三枚手里剑。云深偏头躲过的瞬间,血书被刀风削去半截,露出"昭和七年"的日本年号。
"八嘎!"唐鹤鸣的疤脸扭曲出古怪音调,勃朗宁枪口迸发的火星竟在空中拐弯——是东洋忍者镖划出的钢丝。云深滚进坟坑时,看见独眼茶倌的马鞭缠住两根银线,枯手暴起青筋:"张家娃儿,念血书!"
子弹擦着耳际打进腐土。云深借着缉私队的探照灯,看清血书后半截被药汁浸透的字迹:"...唐逆本名鹤田三郎,明治四十五年潜入袍哥,专司川军械库渗透......"
青面帮二少爷的毛瑟枪突然调转方向。翡翠念珠砸在刘团长卫兵的眼眶上,长衫青年踹翻墓碑吼道:"愣着干啥子?这是日本人的离间计!"可他颈侧的莲花烙印分明渗出血珠——是香堂暗桩遭反噬的征兆。
铁箱在此刻迸出刺目白光。云深怀中的青龙银元嗡嗡震颤,忠义结的灼痛突然化作清流涌入双目。他看见唐鹤鸣的香云纱下藏着日式阵羽织,更骇人的是四个暗桩的天灵盖都嵌着微型铜钮——是关东军特务的颅骨发报机。
"破龙锥!"独眼茶倌的乌木刀劈开浓雾。老人独眼里的黑曜石炸成碎片,露出机械齿轮转动的义眼——民国三年汉阳兵工厂试制的"千里目"。马鞭卷住云深手腕往山崖拽:"银元贴紧箱底!"
青龙逆鳞卡入铁箱凹槽的刹那,械册封皮弹开暗格。二十张德制冲锋枪设计图在晨光中飞舞,每张图纸右下角都印着"张明远监制"的朱砂章。云深喉头泛起腥甜,原来爹当年失踪前,正在改良川军的新式装备。
唐鹤鸣的嘶吼混着日语咒骂。四个暗桩的颅骨发出电报声,刘团长的缉私队突然调转枪口扫射青面帮。云深被独眼茶倌推下山崖时,看见老人用身体挡住三发子弹,乌木刀插进铁箱引信:"走!去华蓥山找红枪会......"
爆炸气浪掀飞半座坟岗。云深坠入嘉陵江的瞬间,怀中的青龙银元突然发烫,江水在他眼前化作透明——竟能看清水下五丈处的沉船残骸。他拼命蹬腿时,腹部的忠义结裂开细缝,游过鳜鱼群竟传来人语:"顺流...白公馆..."
三日后的磁器口暗桩,云深蹲在桐油桶后擦拭银元。江边告示栏贴着唐鹤鸣的讣告,落款竟是仁字旗新任坐堂大爷刘明德——那位在三江茶楼吃过糕点渣的刘团长。当他把银元对准夕阳时,青面罗刹的纹样突然投射在墙面,拼出巴县地图的等高线。
更诡异的是体内涌动的热流。云深试着用银元划过石板,青砖竟如豆腐般裂开。卖凉粉的瘸腿老汉突然敲响铜锣:"龟儿子在这!"街尾冲来的黄包车夫们卷起衣袖,手腕全系着日式卍字结。
腹中忠义结猛然抽搐。云深撞翻桐油桶翻上屋脊时,看见江心飘来艘画舫,船头站着个穿学生装的姑娘,辫梢系着枚眼熟的青龙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