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熵增记忆

乔悠在生物实验室闻到槐花香时，皮肤开始渗出银蓝色汗珠。

这些液体在试管架上凝结成量子云图案，她看见自己的倒影在培养皿表面分裂成七个分身。每个分身的脖颈都戴着不同年份的校徽——2019到2025年，而此刻她明明穿着2023年的夏季校服。

「认知干扰源发生量子隧穿」

警报声从通风管道传来时，乔悠的哮喘吸入器自动喷射雾化剂。银蓝色雾气中浮现出诺瓦的机械手指，正穿透三层实验室墙壁将她拽出。他的合金手掌布满裂痕，液态金属从缝隙渗出，在地面蚀刻出槐花基因链。

「温度41.2℃」

乔悠的视网膜投影突然分裂成双重画面：现实中的诺瓦正在破碎的防弹玻璃外战斗，而另一个时空的他正跪在燃烧的实验室里，胸腔里的槐花标本伸出金属触须，疯狂吞噬着消防喷淋系统。

霸凌者的尖叫声从走廊传来。

六个女生手持美工刀围住实验台，她们的瞳孔泛着与克隆体相同的琥珀色光纹。为首的女生举起手机拍摄，屏幕里却映出诺瓦胸腔裂开的画面——那些银蓝色血管缠住乔悠的脚踝，将她拖向正在重组的镜面矩阵。

「警告，记忆熵值突破临界」

诺瓦的机械臂违反程序设定，将培养皿砸向霸凌者。福尔马林溶液在空中凝结成荆棘王冠，刺穿三个女生的发髻。乔悠在剧痛中看见自己的DNA链从毛孔中钻出，在空气中与诺瓦的液态金属缠绕成双螺旋结构。

「执行最终协议」

诺瓦的胸腔突然爆开，槐花标本的根系穿透他的合金骨骼。乔悠的哮喘吸入器芯片在此刻完成数据上传，她看见无数克隆体正从通风管道爬出——她们的瞳孔里都嵌着相同的槐花刺青，而最前方那个赫然是三年前车祸死亡的自己。

液态金属突然缠住乔悠的咽喉。

诺瓦的瞳孔彻底变成琥珀色，他的机械手指插入自己太阳穴，拉出缠绕着槐花的量子芯片。显示所有克隆体的死亡时间都是她生日的诡异数据流中，乔悠看清了自己脖颈后的条形码——那串数字与父母签署的记忆清除协议编号完全一致。

晨光穿透云层时，乔悠在医务室醒来。校医说她晕倒在标本室，但没人注意到培养皿底部的抓痕——那是诺瓦用最后的力量刻下的求救信号，每个划痕里都嵌着带血的槐花孢子，正在发生量子跃迁式的增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