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代夫,这地方听着就一股子烧钱的奢华味儿,阳光、沙滩、比基尼啥的。
可对林夜来说,这儿就是个临时狗窝,还是特不舒服那种。
他顶着个“实习考古队员”的头衔,混在一群真正的考古学家和几个一看就不是善茬的安保中间。
营地扎在离游客区老远的一片荒僻沙滩上,咸湿的海风吹得帐篷呼呼作响,跟闹鬼似的。
林夜缩在角落,假装认真擦拭着一个破陶罐——天知道这是哪个犄角旮旯挖出来的,上面还沾着不明泥点。
但他那双看似放空的眼睛,余光却跟装了雷达似的,死死锁定着不远处那个油头粉面的家伙——卡尔,考古队的头儿,也是这次行动的金主爸爸…之一。
卡尔正背对着众人,拿着个卫星电话,声音压得贼低,但那语气里的贪婪和兴奋,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铜臭味儿。
“…对,东西就在那船上…放心,这次绝对万无一失…报酬?呵,老规矩,我要那批货的七成…”
林夜心里“呵呵”两声。
七成?
这孙子心够黑的。
看样子,这趟所谓的“考古”,水深得很呐。
他这个失忆的盗墓贼混进来,本来只想找找关于自己过去的线索,现在看来,怕不是要卷进什么黑吃黑的大戏里。
刺激,真他妈刺激。
他低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脖子上挂着的一块半月形玉佩,冰凉的触感让他纷乱的思绪稍微定了定。
这玉佩是他醒来时身上唯一的物件,也是他寻找记忆的唯一希望。
“小伙子,新来的?”
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冷不丁在旁边响起,吓得林夜差点把手里的陶罐给扬了。
他扭头一看,是个皮肤黝黑干瘦的老头,穿着脏兮兮的渔民背心,赤着脚,满脸的褶子像是被海风刻上去的。
这老头不知啥时候摸过来的,跟个幽灵似的。
“嗯,实习的。”林夜言简意赅,继续低头擦他的破罐子,一副“别烦我,我只想安安静静当个背景板”的怂样。
老水手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林夜,那眼神锐利得不像个普通渔民,仿佛能把他整个人都看穿。
“啧啧,这鬼天气…” 老头咂咂嘴,抬头望了望天。
明明是晴空万里,他却说得跟马上要世界末日似的。
“老人家,有事?”林夜心里有点烦躁,这老头看他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就像…就像在看一件等待交货的古董?
老水手嘿嘿一笑,露出几颗被烟草熏黄的牙齿。
“没事,就是随便看看。”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诡异的调子,“年轻人,听我一句劝,今晚…怕是不太平咯。”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向远方的海平面,“看见没?那月亮…快圆了。”
林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海天交接处,一轮淡淡的月影已经挂在那里。
他皱了皱眉,圆月而已,能有啥不太平的?
“老人家,你是不是本地传说听多了?” 林夜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个无害的笑容,但估计比哭还难看。
“传说?” 老水手摇了摇头,眼神变得有些飘忽,又有些凝重,“有些传说,可不是说着玩的…” 他向前凑了凑,几乎贴到林夜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特别是…**血月将至**的时候。”
“血月”两个字,像带着某种魔力,让林夜心头猛地一跳。
老水手说完,深深地看了林夜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林夜心里发毛。
有警告,有怜悯,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卧槽,啥情况?
这老头不会是我失散多年的二大爷吧?
不等林夜细想,老水手已经转身,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走了,留下林夜一个人对着个破陶罐,脑子里一团浆糊。
这老头…有点东西啊。
夜,深得像泼了墨。
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成了单调的催眠曲。
营地里大部分人都睡了,只有几个安保人员还在尽职地…打着瞌睡。
林夜像只狸猫,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帐篷。
他的目标是停泊在不远处浅水区的科考船。
那艘船是卡尔租来的,设备看着挺唬人,但林夜的目标不是那些冰冷的仪器,而是船上的某些“私人物品”。
他得搞清楚卡尔到底在跟谁交易,交易的又是什么。
直觉告诉他,这事儿跟他想找的真相,脱不了干系。
借着微弱的月光,林夜灵巧地避开了几个打瞌睡的安保,几个起落就摸到了科考船的舷梯旁。
他动作轻盈得像没有重量,脚尖在沙地和甲板上几乎不留痕迹。
这身手,哪像个实习生,分明是祖师爷赏饭吃的专业人士。
就在他翻身跃上甲板的一瞬间,一阵诡异的、若有似无的笛声,忽然钻进了他的耳朵。
那笛声…不像是人类能吹出来的,调子古怪又凄厉,像是某种深海生物的哀嚎,又像是亡灵的呜咽。
听得人头皮发麻,心底发慌。
“呜…呜咽…”
声音是从船头方向传来的,飘忽不定,时断时续。
林夜浑身肌肉瞬间绷紧,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炸毛般涌上心头。
这感觉…太熟悉了!
就像以前每次下墓遇到粽子或者机关前的那种预兆!
“操!” 他低骂一声,正想找个地方先躲起来观察一下,大脑突然一阵剧痛,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
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旋转,耳边的笛声变得更加尖锐刺耳。
“啧,真是个废物。”
一个冰冷、漠然,却又带着一丝戏谑的声音,突兀地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下一秒,林夜感觉身体的控制权被强行剥夺了!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而陌生,嘴角勾起一抹邪异的弧度。
原本潜藏在深处的另一个人格——“夜”,毫无征兆地苏醒,并接管了这具身体。
“夜”掌控身体的瞬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猛地向后一个铁板桥,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弯折!
“轰!!!”
就在他做出动作的同一时刻,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紧接着,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船锚,带着呼啸的风声,从天而降!
重重地砸在了他刚才站立的位置!
甲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巨响,木屑四溅!
那力道,要是砸实了,别说人了,估计连头大象都能给你拍成肉饼!
原地去世的那种!
“夜”一个翻滚起身,冷冷地看着那个几乎将甲板砸穿的铁锚,又抬头望了望空荡荡的船头方向。
笛声已经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有点意思。” “夜”低声自语,舔了舔嘴唇,“看来这趟旅程,不会太无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以及船锚坠落的巨大声响,终于惊醒了船上和岸边营地的人。
“什么声音?!”
“地震了?!”
“快看!那是什么?!”
惊呼声此起彼伏。
借着逐渐明亮起来的月光——那月亮,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一层诡异的血红色——众人惊恐地看到,在科考船不远处的海面上,一艘巨大、破败、仿佛从地狱深渊中爬出来的古老帆船,正缓缓地、无声无息地浮出水面!
那艘船的轮廓在血色月光下显得狰狞而恐怖,船身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干涸血迹般的暗红色藤蔓,有些藤蔓甚至还在微微蠕动,像是有生命一般。
残破的桅杆指向天空,仿佛在控诉着百年的孤寂与诅咒。
幽灵船,“血月号”!它真的出现了!
“我的天…传说…传说是真的!” 一个考古队员失声尖叫,吓得瘫软在地。
卡尔眼中瞬间爆发出贪婪的光芒,他几乎是跑着冲到岸边,对着那艘鬼气森森的幽灵船,像是看着一座移动的金山。
“出现了!终于出现了!哈哈哈!”
他转身,对着还有些惊魂未定的队员们,大声煽动道:“都愣着干什么?!这就是我们这次的目标!‘血月号’!传说中藏着无尽宝藏和上古秘闻的幽灵船!财富!名誉!都在向我们招手!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准备登船!”
人群中,一个身材高挑、面容冷艳的女子皱了皱眉,她是林雪。
她瞥了一眼刚从科考船上跳下来,混入人群,假装同样震惊的林夜,眼神复杂。
她身边的另一个女子,容貌与她几乎一模一样,气质却更显文静理性,正是她的双胞胎妹妹林霜。
林霜举着一个手持检测仪,对着幽灵船的方向扫了扫,眉头紧锁:“卡尔队长,这艘船周围的辐射指数异常偏高,而且…能量场极不稳定,贸然靠近非常危险。”
“危险?!” 卡尔嗤笑一声,大手一挥,“富贵险中求!这点辐射算什么?跟船里的宝贝比起来,不值一提!所有人,立刻准备绳梯和攀爬设备,我们马上登船!”
卡尔的命令不容置疑,队员们虽然害怕,但在金钱和未知的诱惑下,还是开始手忙脚乱地准备起来。
林夜混在人群中,低着头,尽量不引人注意。
刚才“夜”的出现虽然救了他一命,但也消耗了他不少精神力,现在感觉脑袋还有点嗡嗡作响。
很快,几条粗长的绳梯被挂上了幽灵船那布满血色藤蔓的船舷。
“上!” 卡尔一马当先,抓起一条绳梯就开始向上攀爬。
队员们也硬着头皮跟上。
轮到林夜时,他深吸一口气,抓住了冰冷粗糙的绳索。
就在他准备发力向上爬的时候,一只微凉的手突然从旁边伸过来,飞快地往他腰间的背包侧袋里塞了个什么东西。
林夜动作一顿,侧头看去,是林霜。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有些躲闪,低声快速说道:“里面是强效抗辐射药和一些急救品,关键时刻能救命。自己…小心点。”
林夜还没来得及说话,另一股力道突然抓住了他的衣领!
是林雪!
她那张冷若冰霜的俏脸上满是警告,眼神锐利如刀:“喂,小子,收起你那些花里胡哨的本事,给我老实点!”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几乎是贴着林夜的耳朵:“这船上,从里到外,全是陷阱。想活命,就**别用你的真本事**。”
林雪说完,松开了手,冷哼一声,动作矫健地抓着另一条绳梯,几下就蹿了上去,背影决绝。
林夜站在原地,感受着背包里那个小药瓶的轮廓,又回味着林雪那句没头没尾的警告,心里的问号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这俩姐妹…到底什么情况?
一个偷偷送药,一个警告他苟住别浪?
她们好像…知道些什么?
特别是关于他“真本事”的事?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感觉那玉佩似乎也微微有些发烫。
来不及多想,后面的人已经开始催促。
林夜眼神闪烁了一下,压下心头的疑惑,抓紧绳梯,开始向上攀爬。
血月当空,鬼船静默。
一场诡秘的探索,才刚刚开始。
好不容易手脚并用地爬上摇摇晃晃的船舷,一股子浓得化不开的霉味和海腥味儿直冲天灵盖,差点没把林夜给当场送走。
这幽灵船内部,简直就是个大型生化武器库。
脚下的甲板黏糊糊的,踩上去软绵绵,像是踩在什么腐烂的生物组织上,贼恶心。
就在他一只脚踏进那个黑黢黢、像是巨兽之口的船舱入口时,胸口猛地一烫!
“嘶——” 林夜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捂住胸口。
那块半月形玉佩,此刻正隔着衣服散发出惊人的热度,烫得他皮肤都有点发疼。
卧槽,自带加热功能?
还是遇到老乡发信号了?
他强忍着不适,跟着前面的人走进了船舱。
里面光线极其昏暗,只有几支应急荧光棒发出惨绿的光,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
空气里弥漫着腐朽木头和未知液体的混合气味,吸一口都感觉肺要罢工。
卡尔显然对这里的环境适应良好,或者说,他眼里的金光已经盖过了一切不适。
他举着个强光手电四处扫射,嘴里啧啧称奇,活像进了自家后花园。
突然,卡尔的手电光束顿住了,直勾勾地打在了林夜的胸前——准确地说,是落在他捂着玉佩的位置。
隔着薄薄的衣料,玉佩的轮廓隐约可见。
卡尔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诡异,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贪婪和算计的光芒一闪而过。
“咳咳!” 卡尔清了清嗓子,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
他猛地将手电照向旁边一个歪倒的木箱,语气夸张地大喊:“快看!我找到了!是船长日志!”
众人闻声围拢过去,只见那木箱上确实放着一本厚重、封面都快烂掉的皮质本子。
但这发现也太TM快了吧?
跟剧本安排好似的。
林夜却没心思管那什么狗屁日志。
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另一件事吸引了。
就在卡尔手电扫过他胸前,又晃向旁边的时候,光束短暂地掠过了一根支撑着舱顶的巨大木柱。
那木柱同样布满了暗红色的诡异藤蔓,但在藤蔓的缝隙间,林夜清楚地看到,上面刻着一些古老而复杂的纹路。
而其中一处纹路…
林夜瞳孔骤缩,心脏砰砰狂跳。
他飞快地掏出怀里那块滚烫的玉佩,借着荧光棒微弱的光芒仔细比对。
那柱子上的纹路,竟然和他的玉佩图案…**完全吻合**!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林夜震惊得无以复加时,卡尔已经拿起了那本所谓的“船长日志”,故作激动地翻了两页,然后猛地合上,转过身,目光再次精准地锁定了林夜。
“嗯…” 卡尔摸着下巴,嘴角咧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眼神看得林夜心里直发毛,“看来,我们这次的收获,比预想的还要大得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