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始和萧元漪乘坐的马车缓缓驶进府内,待马车停稳后,二人下了车,脚步匆匆地前往内堂,将寻到五娘子程少涵的消息告知程母。程母听闻此讯,心中既涌起一阵喜悦,又隐隐夹杂着几分后怕。毕竟当年她对程少涵的种种做法,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面上,她强装镇定,连声道:
程母好好好,找到就好,找到就好。
一旁的程少商目睹这一切,心里自是为妹妹的归来感到欣喜,可同时,一抹担忧也悄然爬上心头。她深知母亲萧元漪的脾气和过往的行事风格,生怕母亲会像曾经对待自己那样,让妹妹受到伤害。思虑再三,程少商看向程始,开口道:
程少商阿父,依女儿看,是不是该给三叔父写封信告知此事?这些年来,他也一直在四处寻觅妹妹的下落,如今妹妹找到了,理应让他知晓,免得他还在徒劳地寻找。
程始(听后,连连点头,说道)对对对,不仅要给你三叔父写信,也得给你的几个兄长都写一封,让他们也能放心。
说罢,程始急忙拉住萧元漪的手,准备回房写信。
就在程始拉萧元漪之前,萧元漪正与程姎相谈甚欢,二人神态颇为亲昵。程始看到这一幕,脸色微微一变,但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轻声对萧元漪道:
程始夫人,我们先回房吧,得赶紧把信写了。
言罢,便带着萧元漪往房间走去,留下程姎在原地,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不多时,程止收到了一封信件。他满心期待地打开,脸上瞬间绽开了欣喜的笑容,赶忙转身对夫人桑舜华说道:
程止舜华,少菡找到了!
桑舜华听闻,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急切地问道:
桑舜华真的找到了?这可太好了!
程止(不住地点头,语气中满是激动)是啊,真的找到了!是阿兄给我写的信,只是信里提到少菡已经成婚了。
桑舜华成婚?
桑舜华微微一怔,秀眉轻蹙,面露疑惑,
桑舜华少菡这孩子年纪还小,怎么就这么早就成婚了呢?
程止(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谁说不是呢。不过好在咱们现在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等回到家,可得好好为少菡把把关。仔细瞧瞧她的夫婿是个什么样的人,千万不能让咱们的孩子受了委屈。”
与此同时,程颂他们那边也收到了程少菡被找到的消息。程颂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情,赶忙说道:
程颂我们得准备两份礼物才行。之前因为知晓少菡失踪的事,所以只准备了少商的那份。如今少菡也回来了,得多准备些,好好表示表示。”
程少宫(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道)对对对,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去采买一些合适的礼物吧。可不能慢待了少菡,也得让她感受到咱们的心意。
说罢,众人便匆匆忙忙地开始筹备起来,脸上都洋溢着即将与亲人团聚的喜悦。
翌日,音书怀揣着几分期待,精心备了些礼物,踏入程府。那些礼物大多是些玲珑精巧的小物件,虽算不得价值连城,却也别具一番心思。唯独赠予程少商的礼物,格外与众不同且珍贵非常——竟是她日夜赶工,一针一线亲手刺绣而成的一袭华服,针脚间满是对阿姊的深情厚意。
音书走进程府,萧元漪将她迎入客厅,二人分宾主落座。萧元漪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语气也还算温和,可那眼底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疏离,却如一层薄纱,隔在母女之间。音书满心渴望能与母亲亲近,话语里皆是热络与亲昵,可萧元漪只是不咸不淡地回应着,始终无法真正接纳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那若即若离的态度,让音书心中隐隐作痛。
没聊多久,音书便起身告退,说是要去寻阿姊程少商。在去往程少商居所的路上,音书暗中留意到,阿母萧元漪对堂姊程姎可谓关怀备至,事事都带在身边,手把手地传授教导。再想想阿姊程少商,从未有过这般待遇,心中不禁疑惑丛生,酸楚之意也悄然蔓延。
待走进屋内,音书就瞧见程少商手捧书卷,柳眉紧蹙,满脸的苦恼忧愁。音书赶忙快步上前,关切地问道:
音书阿姊,究竟是遇上何事,让你这般烦闷?
程少商一见妹妹来了,急忙迎上前来,说道:
程少商你今日怎么突然就来了?
音书(压低声音,俏皮地轻笑道)阿姊莫不是想说,我怎敢如此大摇大摆地登门?
程少商嗔怪地瞥了她一眼。音书接着说道:
程少商如今咱们姐妹已然相认,自然能光明正大地来探望你啦。喏,这是我给你带的见面礼。
程少商接过礼物打开一看,不禁轻呼出声:
程少商呀,这衣裳这般精美、如此细致!
程少商(随后又说道)瞧这做工,必定价值不菲吧?
音书(连忙说道)这是我亲手为阿姊缝制的,全是我对阿姊的心意,哪能拿价钱来衡量。阿姊快瞧瞧,可还合你心意?
程少商(赞叹道)你手可太巧了,这针脚细密均匀,图案栩栩如生,当真是妙极了!
音书 (笑容灿烂,说道)阿姊快穿上试试,穿上后必定更显你的风姿绰约。(说着,又提醒道)再打开这盒子底部看看。
程少商依言打开,见是一副精巧雅致的头饰,与那衣裳搭配起来相得益彰,赶忙戴上一试。音书拍着手笑道:
音书到底是我的阿姊,这一穿一戴,更显得风采照人了。
这时,音书好奇地问道:
音书阿姊,你先前拿着书卷,是在做什么呢?
程少商(程少商叹了口气,说道)阿母让我读书识字,可我实在学不会,一个字都弄不明白。
音书听了,微微皱起眉头,问道:
音书阿母没在一旁教你吗?
程少商(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
音书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暗自想道:既然让阿姊读书学习,却又不加以教导,反倒有闲工夫去教那程姎处理府中事务,这不是荒谬至极吗!但面上还是强忍着,轻声柔语道:
音书阿姊别着急,有我在呢,我来教你便是。
于是,音书便耐着性子,细心地教了程少商好一阵。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晚,音书也准备告辞回家了。她前往萧元漪处辞行,却看到萧元漪还在耐心地指点程姎各种府中事务。音书脸色微微一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一旁的青苁眼尖,敏锐地察觉到了音书的神色变化。音书见状,还是强挤出一抹笑容,莲步轻移上前,轻声说道:
音书阿母,时辰不早了,我这便回去了。
萧元漪微微点头,语气平淡地说道:
萧元漪好,那你回去吧。平日里若是有空,多来府中与你堂姊、阿姊走动走动,姐妹之间也好多亲近亲近。
音书面上保持着礼数周全的微笑,回应道:
音书那是自然,阿母放心,我定会常来与阿姊相聚的。
说罢,便屈膝行了一礼,转身告辞离去。
等音书的身影消失在厅外,萧元漪眉头微蹙,面露不悦之色,口中低声嘟囔道:
萧元漪她这是什么态度?我让她与堂姊、阿姊都亲近些,她却只提了阿姊,眼里哪还有堂姊,真是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说罢,轻轻摇了摇头,似是对音书的表现颇为失望,而后又将注意力转回到身旁的程姎身上,继续教导起府中的事务来。
此刻,青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她瞧着自家夫人这副模样,心中暗自思量,夫人显然没有细细思量五娘子那天所说的那句话。不仅如此,夫人还一心想着让五娘子与堂姊多亲近,却压根没考虑到,她堂姊程姎的阿母当年可是狠心抛弃了五娘子,有这样的前因在,五娘子又怎么可能轻易就与堂姊亲近得起来呢?
而且,从五娘子今日的神情态度就能看出来,她分明是对夫人满心不满了。毕竟夫人对堂姊关怀备至、悉心教导,可对自家亲生女儿程少商却全然不顾,甚至在要求五娘子与姐妹亲近时,都没察觉到五娘子话里话外对阿姊程少商的看重和对堂姊的疏远,这怎能不让五娘子心生怨恨呢?青苁微微叹了口气,在心中默默为五娘子感到委屈不平,可也只能将这些想法都藏在心底,不敢有丝毫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