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打声、哭喊声和粗重的喘气声混合掺杂,使狭小空间的气压迅速上升,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
米亚像条沙滩上的鱼,张大嘴巴绝望的喘息,汗水湿透了整个后背,头发成绺像章鱼的触角爬满脸颊。紧握的拳头,泛着青白的骨节,米亚死死地盯着,意识有些模糊,身子一抽一抽地动。
米辰终于停下手,喘着粗气问:“闹够了没?还作不作?”
米亚捡了条命似的吭哧吭哧地喘气,刚喘均匀,哭声便起,一哭气紧,呼吸又变得艰难。哭了喘,喘了哭,过了很久,哭声才连起来,心里一千一万句“不敢了”,嘴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今天这顿打,你给记住了。今后再敢胡来,你试试看?这个家没人欠你的!”
米辰将皮带重新系好,为米亚松绑,从床头抽了两张纸巾压住手上被铜扣磨掉皮的部位。扫了米亚一眼,关上门走了。
短短十几分钟,米亚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疼痛如恶魔,全面复活,闭上眼睛,眉头紧锁,感到身体一点点被抽离,一点点在消失,最后变得无影无踪,感觉——自己——死了。
米亚一直睡,一直睡,身下棉软起伏像漂浮在无尽的海上。不时地被疼痛惊醒,护士来的时候,干涸的血渍已经将裤子和伤口粘在一起,她用棉棒沾着碘伏一点一点地剥离,动作轻柔像妈妈呵护宝宝的双手,米亚眼泪像南方的雨季,没完没了。
当天夜里米亚开始高烧,伴着惊厥盗汗,肿胀的嘴唇生出一圈燎泡。四周时而安静,时而人影晃动,一会儿是白天,一会儿是黑夜。
三天,米亚不吃不喝不说话,醒了一样闭着眼睛,她真想将自己隔离,断绝与这家人的一切关联。
米辰每天都来,问护士一些问题,坐在床边摸米亚的额头,倒一杯温水用滴管喂她,米亚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由他作为。有时他会帮着护士一起为米亚换药,为米亚脱掉睡裤的时候自然而然,他整整大她十岁,始终把她当小孩。可米亚却无法做到淡定,她已经二十二岁了!
米亚又羞又痛,又急又气,再也装不下去了,伸手拽着裤子死也不撒手。
米辰突然笑出声来,“就知道你在装模作样。”他铁了心的要米亚难堪,手用力一扽,裤子就被褪了下来,米亚整个伤痕累累的屁股和大腿在他面有暴露无遗。
米亚羞愤难当,忍不住大哭,米辰不为所动,一句安慰的话都不说。只是换药的时候特别小心,每一步都问护士这样做对不对,有没有遗漏。
七天之后,米亚拔掉针头,开始静养。期间上厕所成了一大难题,米亚不能下蹲,腿稍微打弯,伤口就痛得像要裂开。米辰站在门外冲她嚷嚷,你就不会站着尿吗!
米亚本来发誓一辈子都不理米辰,跟这家的人冷战到底,把对他们的仇恨带进坟墓。可当他拿着写着米亚名字“河畔人家”的房产证再次出现的时候,米亚尽然扑进他怀里,无限委屈地开始抽泣。
米辰不停地抹掉米亚不断涌出的眼泪说:“现在这个样子,你和妈还是暂时分开住比较好,我们也做得有些过分,这房子算是对你的补偿,爸也出了一部分钱,你不要怪他来看你少,妈那边需要他照顾,这件事我们没对妈说,你也不要讲。”
一个月后,米亚的伤势基本痊愈,米辰给米亚安排了现在这份工作。米亚合情合理地搬出了父母家,开始自主自由不再寄人篱下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