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亚听见了不该听的事,知道一旦被发现肯定凶多吉少,给封口费是不太可能,痛快点直接砸了她的饭碗。我怎么这么倒霉,她心想,什么大不了的破文件,就说找遍了也没找着,就说办公室锁着门,自己进不去,就说半路出车祸了,反正就是瞪着眼睛说瞎话了,你爱咋办就咋办吧。米亚这该死的两条腿,听见里头打起来就迈不动了。
“谁威胁你了,我是要我该得的。”惠晓的口气软了下来。
“这才识实务。”文总恢复了正常,霸道地说:“过来!”
接着一阵拉拉扯扯,推推搡搡的动静。惠晓惊叫,“不行,真的不行,这两天不方便。”
“我最喜欢当‘吸血僵尸’了。”文总的声音低级透了,像八十年代港产三级片里的猥琐男。
米亚听着一阵儿犯恶心,心里直骂变态。“啪”一声脆响,一听就是耳光声,谁打了谁一巴掌啊?
“放开我……你这变态……”惠晓叫起来,“救……呜……呜……呜……”
“稀里哗啦”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地上掉,玻璃粉身碎骨的声音,惠晓压抑的哭声……米亚满脑子是电影“金陵十三钗”的重口味镜头,指甲狠狠地掐进自己的掌心,血冲脑门,像要爆掉的温度计。
在公司,惠晓和米亚好歹有情有义,这会儿还不拔刀相助,她还是人吗?
豁出去了!今天的事再大到了明天也是小事,人生不就是失业和就业两回事吗?想到这,米亚脑中各路英雄形象乱闪,她抬腿一脚,门“咣当”一声重重地撞在墙上,玻璃和灰尘都跟着发颤,米亚像个爷们似地冷着脸站着,场面有如捉奸。米亚架着身体一动不动,除了虚张声势,啥都没有。
惠晓因为被迫趴在桌上,在米亚眼里第一个跳出来的是文总。他的表情像受了惊吓的变色龙,从吃惊到匪夷所思再到暴怒狮吼,夸张而极致,堪与星爷相媲美。
“谁他妈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耳边呼地飞过去一个拳头大小的黑东西,像个手雷在米亚身后的门框上炸开,碎片四溅,迸到身上如急风下的飞沙走石。米亚本能的尖叫一声,抱头蹲下。面对突发状况,常人总会目瞪口呆,傻在当下。那一刻,米亚就像个鹌鹑似的缩在地上,成了一片狼藉中最惨烈的牺牲品。
惠晓一看机不可失,在那个男人深陷愤怒时,使劲推了他一把,向米亚这边急奔而来,从地上抄起她,上下看了看,又回头狠狠瞪了一眼那男人,然后像走向战场的斗士,昂首阔步地出了办公室。
惠晓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米亚身不由己地跟着她,整个人仍沉浸在刚才侥幸躲过暴力伤害的惊吓之中,万一砸中脑袋怎么办?在公司快乐学习成长了这么久,还从未受过如此“器重”,米亚和老板的仇从此不共戴天。
路上俩人一语不发,出租车直接开到惠晓家。
“带我来你家干吗?”
“你这个样子,失魂落魄的,回去不是自找麻烦吗?给你家人说一声,今晚住我这儿吧!”惠晓递给米亚毛巾,“去洗洗吧。”
米亚站着不动,呆然地说,“还是先给郝总打个电话吧!”
“郝总?”惠晓狐疑地重复。
“她还等着我取文件回饭店呢?”米亚忠诚地像只狗,也傻得像只狗。
“我说呢?”惠晓恍然大悟地笑着,“你这个倒霉鬼,给人当了炮灰,还惦记什么狗屁文件。不过也算帮我逃过一劫。放心,不会让你白牺牲的,这对狗男女欠咱们的,我一并讨回来。”
“狗男女应该用在你和文总身上比较贴切。”米亚看着惠晓正在酝酿阴谋的脸,显然将自己当成同盟了,米亚为她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傻帽勇气所折服。你一个外地打工的小女生,仗着自己爸爸姓“崔”,就敢哼着“一无所有”打天下?弱肉强食是社会的生存法则你懂的!利用美貌对于智慧的女人是实现梦想的捷径,对于有些蠢婆娘就是下地狱的滑梯。
智慧女人做“三”是绝对不会去挑战原配的。她们要的是鸡蛋而不是鸡窝,只要借鸡生蛋成功,放在哪个窝里不行?
而米亚注定成为六月飞雪案子里的主角了,懦弱的人吃了黄连,只能将苦味当作调料,就是有击鼓鸣冤的勇气,也没有青天白日的衙门。米亚无力改变什么,只好认了,可她要死个明白,于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惠晓,像个复仇的精神病人。
惠晓被米亚看得发毛,连说:“败给你了,想问什么放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