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抱歉，”梁烟烟说着，坐直了身子，“我只是突然想到，你好像认识一个叫屠颠的人。”

屠颠么，阿透在唇齿间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随后才回过神：“对，是有叫屠颠的，怎么了？”其实在某个瞬间，阿透并不想告诉梁烟烟她认识这个叫屠颠的人，但这种想法只维持了一秒就被打消了，不算太犹豫。

反正梁烟烟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在心里说，跟她讲也没有关系的，对吧。

然后在她走神的一小段时间里，她的心思飘到了那天晚上，那个进她纹身店的青年身上。究竟是怎样的人，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告诉她要在背上纹她的左脸，他似乎很了解她的能力，因此对她，并没有旁人的那种景仰。

这很有意思了，阿透早就对那些“信徒”式的爱慕有些麻木厌倦了，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人，确实让她在纹身的艺术之外产生了戏剧性的兴趣，亲近的欲望有点蠢蠢欲动了。

梁烟烟在阿透那张陷入回忆的脸上随意瞥了一眼，不甚至说眼神还没有扫到她的脸上时，她就发现了些许端倪，慢慢勾起了一丝冷笑。屠颠还是下手了，但是这样又算什么下手呢，梁烟烟久违地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对于这个让她厌恶的同事，很难说她是否抱着其他的感情。

太神秘了，这个人，恐怕早已知晓那些并不为阿透所知的她们过往的纠缠，那他的用意何在，梁烟烟想，她根本猜不透这个算得上恶劣的男人，只是他给她的感觉，太让人感到不舒服了，仅仅是普通的对视，梁烟烟都会因为那张温和的脸而感到身上蚂蚁游走的难受。这是一种不适的本能，似乎是要提示她什么，但提示太模糊了，梁烟烟没办法知道，要怎么面对屠颠这样的恶魔。

她很想提醒阿透注意点屠颠，甚至想勒令阿透离屠颠远远的，梁烟烟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烦躁，她没有立场指摘屠颠，因为他做事滴水不漏，她也没有信心能从阿透这方面下手，因为屠颠已经对她进行了全方位的渗透，更何况，如果她的的确确在这一步就阻止了屠颠，那么下一步，屠颠只会带着报复心做出更恶劣的行径。屠颠这个人，是没有办法逼他停手的，这是一个菩萨面的残忍刽子手。

“你问他做什么？”阿透的声音响起来，在她耳边。

梁烟烟愣了一下，习惯性地咬了一下烟嘴：“没什么，只是听说你最近和他走得很近。”

“这样啊，”阿透点点头，“是这样的，他确实很吸引我。”

“Essere affascinato，”梁烟烟很自然地调笑了一句，接着又染上了带着担忧的严肃，“不要委屈自己。”

阿透笑着抢过她手里的烟吸了一口，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梁烟烟表面笑着，心下的不安感却在不断地放大。

梁烟烟无比清醒地再一次认识到，阿透只会跟着自己的心走，没有人能够改变她既定的轨道，就算是她，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