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sk

雪地在靴底发出细碎的咯吱声，唐晓翼忽然驻足，银哨尾端的凤凰坠饰突然发烫——这是埃克斯改良过的警报装置，只有靠近核心机关才会启动。他斜眼扫过正对着羊皮纸残页皱眉的墨多多，故意用靴跟碾碎一块反光的冰晶：“小矮子，再对着纸发呆，雪蛛的黏液就要粘住你的睫毛了。”

“才、才不是！”墨多多气鼓鼓地举起残页，月光恰好穿过纸页边缘的齿轮纹，在雪地上投出重叠的星芒，“你看！这些缺口对应的是冬季大三角的位置，和银哨内壁的刻痕完全吻合——扶幽之前说齿轮组深度1.2米，正好是北极星到地面的投影比例！”

“还算有点脑子。”唐晓翼忽然抛起银哨，坠饰在月光下划出凤凰展翅的光痕，“冷湖镇的钟楼在正北，塔顶的风信鸡底座刻着半圈星轨——扶幽，你昨晚改良的声波共振器能对准十二米高的铜钟吗？”

“……能。”扶幽从背包里掏出火柴盒大小的装置，顶端的金属触须正随着凤凰坠饰的震动微微发烫，“但需要……虎鲨的火焰校准频率。”

“包在本大爷身上！”虎鲨撸起袖子，掌心的火焰却在唐晓翼的瞪视下乖乖地缩小成幽蓝火苗，“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上周说‘火焰温度超过600度会融化铜钟齿轮’，本大爷记得比墨多多背乘法表还牢！”

四人在钟楼阴影里站定，婷婷突然按住墨多多的肩膀：“看钟面！罗马数字‘Ⅸ’的指针凹槽里嵌着凤凰尾羽，和徽章背面的卡槽一模一样——”她翻开笔记本，埃克斯手绘的机关注解正在月光下泛着荧光，“齿轮组的应力集中点对应星图上的七颗主星，而钟楼的铜钟……”

“是最后一块拼图。”唐晓翼忽然拽住想要冲上楼的虎鲨后领，将他甩向钟楼侧面的排水口，“蠢货，正面台阶下埋着影翼会的爆破装置——从通风管道爬上去，用低温火焰融化第三根铁栅栏。”他转向扶幽，指尖敲了敲共振器，“等虎鲨触发钟摆的平衡机制，你就把频率调到和银哨相同的1200赫兹。”

墨多多看着唐晓翼从口袋里摸出半片齿轮状的金属片——正是刚才从首领权杖碎片上撬下来的，边缘还带着扶幽分析出的磁轨纹路。当虎鲨的火焰在钟楼顶端亮起，唐晓翼突然将金属片按在徽章背面，齿轮与卡槽咬合的瞬间，整座钟楼的砖缝里渗出幽蓝荧光，勾勒出展翅的凤凰轮廓。

“婷婷！把星图胶片投在钟摆上！”唐晓翼的银哨突然发出尖锐的颤音，与扶幽启动的共振器形成共鸣，“墨多多，数钟摆摆动的次数——当凤凰眼睛对准北极星时，就是密码输入的时机！”

钟楼内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虎鲨正骑在钟摆上，用震地手套保持平衡：“唐晓翼！这钟摆晃得比洛基的尾巴还疯！”话虽这么说，他却精准地用火焰在钟面熔出三个凹槽——正是婷婷刚才算出的星图坐标。

“三次摆动，第七次闪光！”墨多多盯着钟摆投射在雪地上的光影，凤凰翅膀每开合一次，就有一道荧光扫过星图，“扶幽，现在输入双子座的星轨密码！虎鲨，把火焰按在钟面凹槽上降温！”

当扶幽的共振器发出蜂鸣，钟摆突然卡住，露出内部中空的暗格——羊皮纸完整的图案正刻在铜钟内壁，凤凰的尾羽指向冷湖镇地下的密道入口。唐晓翼接住从暗格里掉落的青铜钥匙，指尖划过钥匙上的齿痕，忽然轻笑一声：“原来影翼会的‘凤凰纹章’，不过是模仿浮空城初代探险队的路标。”

“但他们的监听设备和机关陷阱……”婷婷欲言又止，看着唐晓翼将钥匙抛给墨多多。

“都是从鬼影迷踪淘汰的次品。”唐晓翼转身时，靴跟碾碎了藏在雪堆里的最后一个监听装置，“不然你们以为，为什么我故意让虎鲨打碎他们的摄像头？那些蠢货拍到的‘失败画面’，现在应该正躺在影翼会首领的办公桌上——”他忽然侧过脸，月光照亮嘴角的弧度，“附带扶幽在权杖碎片里植入的追踪芯片。”

扶幽默默举起平板电脑，屏幕上红点正朝着雪山深处移动：“已、已定位……影翼会总部。”

虎鲨突然蹦到唐晓翼面前，火焰在掌心噼啪作响：“这么说，我们刚才的‘险象环生’都是你算计好的？什么‘低温干扰模式’‘反追踪步法’，你早就知道他们的机关布局！”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让你专门练习‘震地气浪掀面具’？”唐晓翼斜倚在钟楼围栏上，银哨尾端的凤凰坠饰终于不再发烫，“影翼会的首领习惯把弱点藏在华丽的权杖里，而你们——”他扫过四人沾满雪渍的外套，墨多多还在研究青铜钥匙的齿纹，婷婷认真记录着钟楼机关的细节，扶幽正用扫描仪读取铜钟内壁的文字，虎鲨虽然抱怨却把火焰调成了暖黄色照亮周围，“比我想象中更像合格的齿轮。”

“切，说得好像多了不起……”墨多多别过脸，却看见唐晓翼悄悄揉了揉扶幽冻红的耳朵——那个总把“菜鸟”挂在嘴边的人，此刻正用只有同伴能听见的声音说：“下一站是雪山隘口，那里的风雪能冻住机械齿轮，所以扶幽，你需要把共振器改装成热力驱动模式。”

雪夜渐深，冷湖镇的钟楼恢复寂静，只有风信鸡在顶端转动，将凤凰的影子投在雪地上。唐晓翼走在队伍最前方，靴底的步法依旧踩得深浅不一，却恰好能让身后的同伴避开所有冰裂。当墨多多忽然发现他的披风下摆沾着齿轮油渍——那是刚才帮扶幽固定共振器时留下的，这个总被雾气笼罩的少年，终于在月光下露出了半分真实的温度：他的毒舌是裹着糖霜的警告，他的散漫是藏起伤痕的伪装，而那些被刻意放慢的步伐，那些看似随意的调笑，都是将五颗齿轮拧成精密仪器的润滑油。

雪地尽头，雪山隘口的风雪正在呼啸，而唐晓翼掌心的青铜钥匙，正与臂弯的凤凰印记发出共鸣——这一次，不再是单枪匹马的渡鸦，而是带着整支冒险队的领队。当虎鲨的火焰照亮前路，当扶幽的发明破解新的谜题，当婷婷的笔记记录下每个线索，当墨多多的眼睛发现隐藏的真相，这个总被称为“疯子”的少年，终于让所有人明白：所谓团队协作，从不是齿轮被迫转动，而是每片齿轮都在彼此的咬合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轨迹。

钟楼的铜钟忽然发出清越的鸣响，惊起一群渡鸦。唐晓翼抬头望着掠过月光的黑色羽翼，忽然将银哨凑近唇边——不是尖锐的战斗信号，而是只有同伴能分辨的、带着暖意的短音。雪地上，五串脚印深深浅浅地交织在一起，朝着雪山深处延伸，而凤凰纹章的暗语，此刻正化作篝火般的光，在每个冒险者的眼中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