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瞳记（上）

暴雨夜的药铺里，谢昭对着铜镜拨开左眼。

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映出的却不是人形——而是株摇曳的铜钱草。镜中的左眼虹膜已经分裂成七层同心圆，最外圈的金色纹路正在缓慢旋转，如同某种古老的密码锁。

"需要白矾二钱、朱砂半两。"

药柜后的老医师头也不抬，枯瘦的手指在算盘上拨弄。奇怪的是，那些算珠都是铜钱制成，每拨动一枚，谢昭左眼的疼痛就加剧一分。

"还要什么？"谢昭的指尖按在柜台上，留下个带血的指印。

老医师突然抬头——他的右眼是正常的，左眼却覆着绣金线的黑绸："要你第一世的记忆。"

他掀开黑绸，露出的不是眼睛，而是个微型青铜轮盘。轮盘中央嵌着半片琉璃骨，正与谢昭左眼最内层的罗盘残片产生共鸣。

药铺的地板突然塌陷，露出底下琥珀色的液体。液体中浮沉着无数铜钱草标本，每株草叶都串着七枚铜钱。最老的那株草根缠绕着块骨牌，上面刻着：

**"壹：判官目"**

谢昭的左眼突然流出金色液体。第一层虹膜圆环完全展开，投射出全息影像——

**[第一世记忆]**

**雪山之巅的青铜殿内，初代判官跪在轮盘前。他的左眼被自己剜出，悬在七盏青铜灯中央。鲜血顺着灯柱流进地缝，竟长出了第一株......**

影像突然扭曲。老医师的算盘炸开，铜钱如飞蝗般射向谢羽。每枚铜钱都精准命中左眼投射的光幕，在虚空中烧灼出七个黑洞。

"轮回之外，皆为虚妄。"老医师的黑绸无风自动，"你以为的记忆......"

"......不过是上一任容器留下的残渣。"

药柜突然向两侧滑开，露出后面七口水晶棺。每口棺里都躺着个谢昭，他们的左眼虹膜分别停留在不同层数的分裂状态。

最近的那口棺材突然开启，里面的"谢昭"坐起身来。他的左眼只有最外层圆环是金色，其余六层都是诡异的青铜色。

"我是第三世。"他开口时，嘴里飘出铜钱草的气味，"我们失败的原因很简单......"

他忽然挖出自己的左眼，眼珠在掌心化作青铜蚂蚁。蚂蚁爬过之处，浮现出段被焚烧的文字：

**"轮回契最初条款：七世判官共享同一魂魄"**

暴雨突然变得狂暴。药铺的屋顶被狂风掀开，雨滴悬停在半空，每颗水珠里都映照着不同时期的谢昭。他们同时做出挖眼的动作，鲜血在雨幕中连成诡异的阵图。

老医师的黑绸被雨水打湿，渐渐显露出绣在背面的地图——正是谢昭左眼七层瞳孔的解剖图。最骇人的是，在第七层瞳孔中心，还藏着个微小的......

青铜轮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