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归山海 山海藏深意。”
德云社后台的灯光永远比台前亮那么几分,照得人无所遁形。高筱贝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手里的节目单已经被他捏得有些发皱。新年专场的演出还有半小时就要开始,后台忙而不乱,师兄弟们各自对着镜子做最后的准备。
"筱贝,师父问话筒调试好了没有?"侯筱楼探头进来。
"早好了,第三套备用方案也准备好了。"高筱贝点点头,眼睛扫过角落里那杯已经凉透的茶——那是他半小时前给师父泡的,栾云平只抿了一口就被叫去处理突发状况。
作为栾云平的徒弟,高筱贝在德云社的位置很微妙。二十七岁的年纪不算小,但在讲究辈分的相声界,他永远是那个"筱贝"。好在栾云平待他严格却不苛刻,三年相处下来,师徒二人早已培养出超越言语的默契。
"师父。"见栾云平快步走来,高筱贝立刻迎上去,"话筒都检查过了,开场节目的人员也到齐了。"
栾云平微微颔首,眼角细纹里藏着笑意:"辛苦了。"他拿起那杯凉茶一饮而尽,喉结上下滚动,高筱贝不自觉地盯着看,直到对方放下杯子才慌忙移开视线。
"今天来了不少媒体,"栾云平整理着大褂袖口,"演出结束后的庆功宴,你跟我一起。"
"好的师父。"高筱贝应着,顺手帮栾云平抚平了后领一道几不可见的褶皱。这个动作太过自然,两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新年专场的演出很成功。高筱贝和几位师兄弟的群口相声获得了满堂彩,而栾云平与高峰的压轴表演更是将气氛推向高潮。谢幕时,高筱贝站在第二排,目光越过前面师叔的肩膀,落在栾云平挺直的背影上。舞台灯光下,师父脑后那撮总是翘起的头发似乎也在发光。
庆功宴设在附近一家高档酒店。德云社包了个大包厢,几桌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高筱贝作为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自然成了师兄们劝酒的主要目标。
"筱贝,这杯你必须喝!上次比赛输给你,今天我得找补回来!"郎昊辰举着白酒杯不依不饶。
高筱贝酒量一般,但碍于情面还是接过了杯子。就在他准备硬着头皮往下灌时,一只修长的手横空出现,截走了酒杯。
"他明天还有电台采访,这杯我替他。"栾云平不知何时站到了高筱贝身旁,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得比方才喝茶时更加明显。
桌上顿时响起一片起哄声:"栾哥护犊子啊!"
高筱贝耳根发烫,想说些什么,栾云平已经拍拍他的肩膀走开了。但那一瞬间的靠近,足够他闻到师父身上淡淡的檀香混着酒气的味道。
酒过三巡,高筱贝还是被灌了不少。他感到头晕目眩,视线里的栾云平变成了两个、三个。恍惚中,有人扶着他上了车,系好安全带。
"不能喝还逞强。"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些许责备,更多的是无奈。
高筱贝努力聚焦视线,看到栾云平精致的侧脸在车窗外霓虹的映照下忽明忽暗。师父开车时很专注,眉头微微蹙起,嘴角却还保持着上台时的那抹弧度。
"师父..."高筱贝大着舌头喊了一声。
"嗯?"栾云平目不斜视地应道。
高筱贝没有回答。酒精模糊了理智,放大了他藏在心底三年的秘密。在车子等红灯的片刻,他突然倾身过去,嘴唇轻轻擦过栾云平的脸颊。
车内的空气瞬间凝固。栾云平握着方向盘的手明显一紧,但表情未变。高筱贝在那一秒的酒意被吓醒了大半,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绿灯亮起,栾云平沉默地踩下油门,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高筱贝租住的小区门口。
"到了。"栾云平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高筱贝张了张嘴,最终只挤出一句:"师父...我喝多了..."
"早点休息。"栾云平打断他,目光直视前方,"明天别迟到。"
看着师父的车尾灯消失在夜色中,高筱贝站在寒风中彻底酒醒了。他抬手狠狠搓了搓脸,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与此同时,栾云平将车停在路边,熄火,久久没有下车。他摸了摸被高筱贝嘴唇碰过的地方,那里似乎还在发烫。三年来师徒相处的点滴在脑海中闪回——高筱贝第一次登台前紧张得发抖的样子,他在自己感冒时默默放在桌上的药,那些总是恰到好处的眼神和触碰...
栾云平深吸一口气,将额头抵在方向盘上。事情正在往一个危险的方向发展,而他竟然不确定自己是否想要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