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困兽不语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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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二章：困兽不语时

　　清晨六点，天还未亮，小曦已从床上爬起。头痛依旧，像一条藏在身体里的蛇，在每一个神经末梢游走。

　　她没时间理会这些不适，洗漱、换衣、简单吃几口剩饭后，她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入新一天的通勤洪流。

　　公交上，她倚着窗户，手里攥着笔记卡片，嘴唇轻轻动着，像在默背什么。身边是拥挤、油腻的空气，有人打着哈欠，有人靠着她呼呼大睡，但她像一尊石像，眼神倔强。

　　抵达店里时，她是最早的。她习惯性地绕一圈检查机器、电源、备货，就像一个机械的士兵，永不掉队。

　　这家小超市已经成了她赖以生存的堡垒。虽然工资不高、任务繁重，但她知道，稳定的收入，是她撑住梦想的唯一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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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两点，她抽空溜进休息间，用仅有的十五分钟啃下几页《高数基础》。字迹密密麻麻，她写满了演算过程，手边的水杯里还泡着菊花，像是在抵抗身体越来越频繁的疲乏。

　　但忽然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书本从她手中掉落。她强撑着想弯腰去捡，却发现眼前一片模糊。

　　她坐回椅子，脸色苍白，后背沁出冷汗。那一刻，她仿佛听见身体在呐喊：“停一下吧，再不休息就要崩了。”

　　可她不能停。

　　她的报名费早就交了，时间表早就排得满满当当。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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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九点半，她如往常一样，拖着身体去辅导班。

　　那是一栋老旧的居民楼，灯光昏暗，楼梯口的灯已经坏了好几天，每次上楼都要用手机照亮。

　　教室里，老师正在讲概率论的概念：“在看似混乱的世界中，事件其实有它自己的秩序……只有坚持观察、持续演算，才可能找到答案。”

　　那一刻，小曦像突然被戳中。

　　**“混乱中找秩序。”**她默念这句话，像记下一条生存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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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课后，她一个人回出租屋。外面下起小雨，她没有伞，风把发丝吹得满脸都是，眼里进了雨也没顾得擦。

　　屋里灯光昏黄，桌上还有没收拾的讲义。她脱了外套，又开始复习今天的题。

　　雨声敲窗时，她的笔头还在纸上飞速滑动。

　　她没注意到的是，桌角那本《考试时间表》已经被水杯滴湿，时间线模糊成一片墨迹，就像她的眼睛，已经很久没有看清未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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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她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站在一条封闭的巷子里，墙壁不断向中间收拢，逼得她无法动弹。她喊、她推、她挣扎，可没有人回应。

　　终于，她靠在巷子的尽头，缓缓坐下，不再抵抗。

　　可就在她闭上眼的那一刻，一道光从天而降——是一张录取通知书，飘落在她掌心。

　　她猛地睁眼，满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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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实没有梦那么仁慈。第二天一早，她收到一通电话——“你昨晚有没有发现顾客多给了一百块钱？店长让你核实监控。”

　　她脑子一懵。昨晚她根本记不清有没有这个事。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怀疑：“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太累了？做事不如以前细致。”

　　她攥着手机，久久没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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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世界，正在悄悄出现裂缝。

　　学习进度落后了一周，脑袋像灌了铅；工作也开始频繁出错，同事间的耳语她都听见。

　　“她是不是太拼了？这样下去能撑多久？”

　　“年纪也不小了吧，还考什么大学？图什么？”

　　她听见这些话，却选择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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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深夜，她关灯前照镜子，看见镜中那张脸瘦得棱角分明，眼神却更坚定了。

　　她告诉自己：“我不是为了证明给谁看，我只是不想，一辈子活成别人的附属。”

　　她不想再靠男人，不想靠运气，更不想靠命。

　　她只想靠自己，哪怕这一条路，要她流尽最后一滴汗与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