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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楼下桂花落
十一月中旬，气温降得很快，早晨出门时，街角那棵老桂花树已落了满地金黄。小曦穿着旧牛仔外套，脚步慢却坚定，书包里压着一本翻得起卷边的《高数基础》。
她走出出租屋前，把那盆快**的吊兰搬到了窗台上，给它浇了水。
她说：“再撑一下，阳光总会来的。”
其实也是说给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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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是模拟考。
成人高考前的最后一次全真模拟。
地点设在社区中学的借用教室里。
教室不大，课桌椅都是学生用的，桌面上刻着“阿浩+小敏永远”，还有些涂鸦的小猪图案。
小曦坐在靠窗的位置，手心发汗。她深吸一口气，把笔整齐地摆在桌角，把水放好，翻到答题卡第一页。
她告诉自己：别怕。
没什么比你熬过的夜晚更苦。
考试开始的铃声一响，她立刻投入。
数学题她仍有生疏，但已不像之前那样毫无头绪；语文作文题是《谈自律》，她微微一愣后，笔尖落下如水——
“真正的自律，是在看不见的深夜里，一个人撑起不被打垮的生活……"
写完她才发现，自己眼眶有些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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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走出教室，天正蓝得通透，风从小巷吹来，桂花香还没散尽。
她走得很慢。
这一刻她不想着下班、不想学习、不想复盘错题。她只想安静地走一走，好好享受这短暂的“没有焦虑”的五分钟。
路边有人摆摊卖桂花糕。
她犹豫片刻，买了一块，两块钱。
她坐在公园的石椅上，一边吃，一边看着天。
好像从很久以前，她就没这样安静过一回。
不是为逃离、不是为赶路，只是单纯地——想坐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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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早早起床，准备上班，收到房东阿婆的短信：
“小曦啊，下个月起这房租要涨点，水电加一起六百八，行情都涨了，别怪我啊……”
她愣住了。
涨的不多，但对她这种几乎不剩余的人来说，就是一击。
她站在阳台上，想了一会儿，然后拨通了手机：
“李姐，我可以晚上来做两个小时小时工吗？洗碗、打杂都行。”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你不是还要看书吗？”
“能安排我就去。时间我挤。”
声音清淡，像一杯不加糖的绿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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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她果真去了那家小餐馆。
她穿着围裙，戴着口罩，手上是洗不干净的油渍和洗洁精的味道。
但她并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她说：“我不是为了钱低头，我是为了梦想弯腰。”
这一晚，她回家很晚，书本也没看几页就睡着了。
但她记得在梦里，她站在一片光下，四周无声，只有她一个人在朗读：
“请相信自救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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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天，模拟考试成绩出来了。
语文112，数学78，英语88。
是她迄今为止最好的一次。
她拿着那张草稿纸，在小饭馆后厨的休息间坐了好久，嘴角压着笑。
她没发朋友圈，没炫耀，甚至没告诉任何一个熟人。
她只是静静地，把那张纸夹进她最常用的笔记本里。
像是一个人给自己颁发了奖状。
她想：我在努力的路上，终于看到了一点点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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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月，她开始调整时间，压缩睡眠到五小时，晚饭改成方便面节省时间，甚至买了二手录音机放英语磁带，方便挤地铁的时候也能听。
她在地铁上站着闭眼背单词。
她在上班的路上默写数学公式。
她在午饭时间写作文提纲，吃饭用十分钟，思考用四十分钟。
连李姐都忍不住叹了句：“你这样拼，是要考清华啊？”
她笑笑没说话。
她只是知道，如果现在不拼，就永远只能困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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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夜里，她又在图书馆里待到熄灯。
离开前，她在桌角翻到一张便签纸，写着一行字：
“你不是在走弯路，你是在绕过悬崖。”
她把那张纸收好，夹进了日记本。
然后，走进冬夜里，风凉，路远，但脚下很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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