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坦白

齐书芷刚迈出几步，喉咙一甜，“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该死，居然还有反噬！”她脚步虚浮，踉踉跄跄地挪回卧室，拉开抽屉，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瓶子，倒出一颗药丸匆匆塞进嘴里。“啧，这药也快见底了。”话音未落，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另一处病房里，林明楠像个木乃伊似的躺在那儿，只露出两只眼睛。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林溯源大步走了进来，看到床上的人，怒火噌地窜上心头：“你知不知道用<控心锁魂>差点把命搭进去？”他气得来回踱步，鞋底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声响。

“唔唔唔。”林明楠在绷带里艰难地发出声音，“那能怎么办，都到那地步了，我不得拼一把？”

“啧。”林溯源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语气里满是无奈，“我说你小子，怎么每次见你都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说着说着又来了气，“就像上次对战那个战斗鬼的时候，人家打你一拳，你非得还十拳，你是不知道动脑子啊，那鬼除了打架啥也不会！哎哟我的老腰。”他越说越气，挥着手臂比划，“不行，等你出院，非得让你加练不可！”

“唔。”但我是为了保护队员啊。

看着林明楠可怜巴巴的样子，林溯源又心软了，“唉，你小子，我知道你责任重大，挂彩是家常便饭，可每次看到你现在这样，总忍不住想起小时候的你，那时候才七岁吧，半夜不敢上厕所，愣是憋到尿床，后来还狡辩说是水洒床上了。”他坐在床边，目光温柔。

“唔唔唔。”老头，刚还感慨着，怎么又说我糗事。

“嘿，不让说了？”林溯源拍了拍他的肩膀。

“唔——”老头你这是报复我吧？

“嘶。”拍到伤口了，林溯源尴尬地收回手，“想当年你师父我风华正茂，帅气逼人，实力更是顶尖。”

“唔唔。”对对对，还参加了神界大战，一刀砍死高级鬼，名震天下，这话我都会背了。小老头，我一直想问，为什么辞去元帅职位。

“你叽里咕噜说什么呢。”林溯源疑惑地看着颤动的白布。

突然一拍大腿，“哦对，你先休息，我去找守护神局算账。”拎着刀就往外走。

“喂。”林明楠艰难地转过身，伸手去按床头铃，“嘶，真他妈疼啊。”

齐书芷悠悠醒转，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应该是乐央把自己抱上去的。正准备去冰箱找点吃的，就看见乐央坐在沙发上盯着牛奶发呆。“喏，给你的。”她递过去。

“哦，谢谢。”乐央接过来，继续呆坐着。

空气安静得诡异。

“对不起，我骗了你。”齐书芷低声说道。

乐央叹了口气，“我没怪你，我在怪我自己。”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那个，要不要重新认识一下？”乐央试探性地开口。

“嗯。”

“那我先来。”乐央懒懒地倒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我是神使，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几岁时就看见了我的本命天使，里纳达，一位堕天使。她原本是炼狱的炼人师，战死后就来了中界。”她晃了晃手中的鞭子，“现在在我的本命武器，魂萦鞭里。”

“什么？堕天使？”齐书芷惊讶地看着她。

“没错，专门炼人的那种鬼物。我不知道她为何来中界，为何选中我，我觉得和我三岁时的经历有关，我爸妈当时向路西法许愿。”

齐书芷沉默片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姐妹，你挺厉害，情况比我复杂多了，那你有被力量反噬过吗？”

乐央想了想，“没有，这股力量完全属于我，就像一颗球，慢慢开发就行。”

“吓我一跳。”齐书芷松了口气，“那轮到我了。”

乐央猛地坐直，掏出一把瓜子，边嗑边说：“你说。”

“从小到大，我就见过我妈三次，小学毕业，初中毕业和高二暑假。”

“等等，冒昧问下，她是亲妈吗？”

“废话，然后从小自力更生，家长会从来没人开。哦对，我没有爸爸，英年早逝的那种。”

“啧啧，消失的妈，离世的爸，还有个自力更生的女儿。”乐央感叹着擦了擦手。

“你还听不听了？”

“听听听。”乐央端正坐好，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腿上。

“高二那年，我发现我可以变东西。”

“哦？那你变一个看看。”乐央好奇地凑近。

“滚滚滚，再用这能力我就要去见我爸了。虽然这能力挺好，但太耗精神力，也没必要，我又不缺什么。”

“那你脖子上的项链？”乐央指了指，“我当时就注意到了。”

“这条项链从小就戴着，有一天发现里面竟然蕴含着浓郁的力量，我就试着紧紧握住它，结果出现了一把斧头。”齐书芷取下项链，细细抚摸着说道。

“斧头？你要去砍树吗齐书芷？”乐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齐书芷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还砍树？它能砍下一排脑袋。”

笑声戛然而止，“其实...斧头也是挺好的...好的...”

“诶，对了乐央，报道那天你打算穿啥？”齐书芷突然想到什么，急切地问。

“天呐，别提了，红色，大红色，超级扎眼的那种，今年又不是我的本命年，就算本命年我也不会穿，想想就害怕。”乐央一边用手比划衣服一边愤怒控诉。

齐书芷叹了口气，“不知道是我的大紫色好，还是你的大红色好，那紫色特别显黑。”

“你没事，你白成那样怕啥。”

乐央好像想到什么看了一眼她，“你说，该不会有人穿死亡芭比粉吧？”

“应该不会吧...”

“那太恐怖了。”乐央光是想象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能穿那颜色的得是个人物。”说完竖起大拇指。

很久都没人来找她们麻烦，一直到开学那天。

一个穿夹克衫戴鸭舌帽的男子站在路边，身旁立着个将近两米高的牌子，上面写着“8月15号民族大学的学生往这来。”路过的人无不停下脚步多看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