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后，天阴沉沉的，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泥土与青苔的气息，远处隐约传来闷雷的滚动声，似乎马上要下雨了。
哪吒和敖丙并肩走在安静的街巷，脚步声在石板路上轻轻回荡。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但哪吒的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往身旁偏移，又迅速收回。
“你今天怎么一直往我这边看？”
哪吒下意识攥紧背包带：“我哪有？”
敖丙从背包中拿出一本本子，翻开其中一页——纸面上，笔尖勾勒出的少年正垂眸看书，细长的睫毛在眼下投落淡淡的阴影，唇角微微抿起，带着一丝专注的温柔。
“这是什么？”
哪吒心下一阵慌乱，连忙去抢：“你怎么乱翻我的东西？”
敖丙灵巧地后退半步，将本子藏在身后：“那你为什么要画我呢？”
“我……”哪吒一时语塞，索性快步上前，伸手去够他背后的本子。敖丙侧身躲闪，哪吒另一只手迅速拦住他的去路，就这么将他逼到了墙边。两人的距离骤然缩短，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就在这时，雨丝悄然飘落。起初只是零星几点，轻轻砸在石板路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很快，雨势渐大，连成密密的银线。
哪吒望着眼前的敖丙，雨水打湿了他的发梢，顺着脸颊滑落，衬得他的眉眼更加清冽。哪吒心下一动，声音不自觉柔了几分：“给我。”
敖丙微微抿唇，眼帘轻颤：“你、你先说清楚。”
哪吒又靠近了些，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声音低沉而坚定：“因为……”
“轰——”一道惊雷骤然炸响，雨势瞬间变大，豆大的雨点砸在两人身上。哪吒来不及多想，一把拿过本子挡在敖丙头顶，拉着他跑出街巷。
雨水在地面汇成细流，他们踩着水花飞奔。片刻后，便到了敖丙住的地方。
“这雨下得真大啊。”
“嗯。”敖丙轻轻应了一声，随即动了动手腕，哪吒这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握着敖丙的手，他连忙松开，干笑两声，“抱歉，忘了。”
敖丙没说什么，低头开锁时，一滴雨珠正巧从他发梢滑落，沿着脖颈没入衣领。哪吒喉结微动，方才被打断的话在胸腔里翻涌，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进来吧。”敖丙推开门，“衣服都湿透了，得赶紧换下来。你先去洗个澡，我给你拿衣服。”
“哦，好。”
玄关处，两双运动鞋并排放着，鞋带不知何时缠在了一起，就像他们此刻理还乱的心绪。
哪吒走进浴室，刚脱下上衣，就听见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他转头一看，敖丙抱着一套干净衣服走进来。
“衣服放这儿了。”敖丙的目光在触及哪吒赤裸的上身时微微一滞，迅速移开视线，耳尖却悄悄红了。
“好，谢谢。哪边是热水？”
“左边。”
哪吒一打开关，突然“哗啦”一声，冰凉的水柱从头顶倾泻而下，浇了他一个透心凉。
敖丙忙扯过挂在墙上的浴巾将哪吒裹住：“你站过来点，水还没热。”他的手指不经意间触到哪吒的肩膀，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
浴巾下，哪吒凝视着近在咫尺的敖丙。水珠还挂在他的睫毛上，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方才你问我的问题……我还没回答。"
敖丙呼吸一滞，眼神飘忽：“等、等你洗完澡再说也不迟……”
“我想现在说，”哪吒向前半步，浴巾下的手指悄悄勾住敖丙的衣服，“我画你，是因为……”他喉结滚动，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喜欢你。”
敖丙的手微微一颤。其实这个答案他隐约猜到了，但当这句话真真切切地传入耳中时，他心下还是欢喜的。
“你呢？”哪吒紧张地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敖丙低着头，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他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但嘴角却悄悄扬起一个弧度。
哪吒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紧紧握住敖丙的手，慢慢倾身向前。温热的水雾终于蒸腾而起，模糊了两人贴近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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