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雾气浓重,虽是白天,却因古木参天、枝叶蔽日,显得格外幽深昏暗。哪吒与敖丙谨慎前行,其他人另外分成两组,往别处搜寻。
忽然,两人察觉前方气息有异——一丝若有若无的妖气浮动在空气里。
他们快步上前,只见不远处,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幼童蜷缩在地,浑身发抖,低声抽泣。孩子周身笼罩着一层稀薄的妖气,仿佛一道脆弱的屏障;而屏障之外,一条毒蛇正吐着信子,虎视眈眈。
“那妖气,像是在护着他。”哪吒低声道。
敖丙凝神探查片刻,眼中一亮:“是小鱼儿!”
话音未落,那层妖气便开始波动,明灭不定。
“他快撑不住了。”哪吒眉头一蹙,迅速出手除去毒蛇。敖丙则上前将孩童轻轻抱起,柔声安抚。
“你们……是谁?”一个温和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几分怯意。
敖丙微微敛眉:“你不记得我们了?”
“我……见过你们吗?”
“那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不记得……这两日我一直浑浑噩噩的,感觉很虚弱。只依稀记得好像遇到了一个坏人……”原来,小鱼儿死后魂魄四处飘荡,记忆一直停留在被溟九烛控制之前。
敖丙温声道:“别怕,是你娘亲托我们来寻你的。”
“娘亲……”随着这声轻唤,一个清俊少年的魂魄渐渐显现出来。他眉眼温润,面容秀气,看起来格外乖巧。只是魂魄透明,透着说不出的脆弱。
待敖丙将事情经过简单说明,少年垂下眼帘,轻声自语:“原来……我已经不在了啊。”他的声音里满是眷恋与不舍,“娘亲一定伤心极了。”
“抱歉,是我们当初未查明真相就出手。”敖丙语气歉然。
“不怪你们。”小鱼儿轻轻摇头,唇角牵起一抹无奈的笑,“或许,这就是我的命数吧。”
“我们已经在想办法救你了。”
“可我的肉身已毁,又能如何呢?”
哪吒与敖丙对视一眼,皆陷入沉默。他们是用金莲重塑了肉身,但这儿并无这等仙家宝物。
见两人不说话,小鱼儿善解人意地转开话题:“不必勉强。我只想……再见娘亲一面。”
“我们定会带你回去。”哪吒郑重承诺。
敖丙看向已被安抚入睡的孩童:“这孩子是?”
“是附近村落走失的孩童。我想送他回家,可他既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说话,只好一路护着他。”小鱼儿的语气温柔而坦然,仿佛这不过是理所应当的事。
自己都这样了,还在保护别人,这小鱼儿当真是心善。可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遭遇这种事?敖丙神色一暗,在心里叹了口气。
随后,哪吒与敖丙将孩童送回村中,又通知了其他人。最终,一行人带着小鱼儿见到了鲤鱼精。他们退到一旁,让母子俩单独相处。
“娘亲……”
“我的儿啊……”鲤鱼精看着小鱼儿的魂魄,泪水夺眶而出,浑身不停地颤抖。她伸手想要触碰,指尖却穿过虚影,只得哽咽道,“是娘不好,是娘没有护好你……”
小鱼儿凝望着母亲,眼中盈满心疼:“娘亲不要难过,也不要自责。能再见娘亲一面,孩儿已经心满意足。”他的声音轻柔如昔,带着让人心安的温暖,“这些年来,您给予的爱与呵护,孩儿都牢牢记得。只是,不能再陪伴娘亲左右了。”
他微微笑着,泪光却在眼中闪烁:“孩儿别无他求,只愿娘亲往后能够平安喜乐,好好活下去。若是您终日以泪洗面,孩儿在九泉之下又如何安心?”
鲤鱼精泣不成声,只能一遍遍唤着他的乳名。
不远处的敖丙看在眼里,心中一阵酸楚,忍不住问道:“父王,到底有没有什么办法救小鱼儿?”
“玄跟我提过一个法子。”敖光说着,目光转向一旁的寂临昭。寂临昭接过话:“弄个肉身出来。”
“可这里并没有金莲可用啊。”敖丙忧心道。
“你们不是借金莲重塑肉身的吗?只需取你们一点精血,便可作为根基。”
哪吒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这么简单?”
“自然没那么容易,这只是第一步。之后还需将这点精血慢慢温养,让它逐渐成长为一个完整的肉身。”
“怎么养?像养鱼那样吗?”哪吒追问。
“不,是要放在体内孕育,就如同……怀胎一般。”
“什么?!”两人都愣住了。
“敖丙,你的体质更适宜小鱼儿的肉身成长,所以……”
“又要怀孩子?”哪吒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敖丙的小腹,声音里满是担忧,“到时候……该不会要生出来吧?”
“等肉身成型,便可施法取出,交给他娘亲抚养。”
“哦,那就好。”哪吒放下心来,看向敖丙,“那暂时要辛苦你了。”
“没事。是我们杀死了小鱼儿,如今为他重塑肉身,也是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