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簇的视线逐渐清晰，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

天花板是冷灰色的金属材质，墙壁上嵌着几块电子屏幕，显示着不断跳动的数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还有某种他从未闻过的、像是烧焦的金属混合着古老羊皮纸的气息。

——这不是医院，也不是汪家的实验室。

他试着坐起来，发现手腕上的金属环已经换成了一个更轻薄的黑色手环，表面泛着幽蓝的微光。

"醒了？"

声音从房间角落传来。黎簇猛地转头，看到路明非瘫在一张转椅上，手里捏着半袋薯片，脸上带着那种"我也很无奈"的表情。

"这是哪儿？"黎簇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卡塞尔学院地下三层，临时监护室。"路明非叹了口气，"你昏迷了十二个小时，诺诺去开会了，留我在这儿看着你。"

黎簇盯着他："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路明非挠了挠头："严格来说，我们是在救你。"他指了指黎簇手腕上的黑色手环，"那东西能抑制你的血统暴走，不然你现在可能已经变成一具焦尸了——或者更糟，变成外面那些东西的同类。"

黎簇皱眉："什么东西？"

路明非没回答，只是站起来走到墙边，按下某个隐藏的按钮。

墙壁突然变得透明，露出外面的景象——

黎簇的呼吸一滞。

透过玻璃，他看到数十个培养舱整齐排列在巨大的地下空间中，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一个人形生物。它们皮肤苍白，覆盖着细密的黑色鳞片，手指末端延伸出锋利的骨爪。最可怕的是它们的眼睛——即使在沉睡中，那些暗金色的竖瞳依然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

"死侍。"路明非的声音很轻，"龙血污染后的产物，没有理智，只有杀戮本能。"

他指向最中央的培养舱，里面漂浮着一个格外高大的个体，它的胸口嵌着一块青铜碎片，碎片表面刻着古怪的纹路。

"这是我们在罗布泊找到的，和袭击你们的那些是同源。"路明非顿了顿，"但更古老，也更...完整。"

黎簇突然感到一阵眩晕，那块青铜碎片上的纹路在他眼中扭曲起来，仿佛活物般蠕动。耳边的低语声再次响起，这次清晰得像是有人贴着他的耳廓说话——

"找到...门..."

他猛地捂住耳朵，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路明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迅速关闭了透明墙："你还好吧？"

黎簇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房间角落的监控屏幕上。其中一个画面显示着学院的入口，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正在检查一辆货车。

但真正让黎簇瞳孔收缩的是货车上的标志——

一个模糊却熟悉的青铜树图案。

"那是...？"

路明非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脸色突然变了："该死，他们怎么提前到了！"

"谁？"

"执行部的增援。"路明非语速飞快，"听着，待会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出声，尤其别让那个银头发的高个子看到你——"

话音未落，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地下空间。

红色的警示灯开始闪烁，广播里传来冰冷的电子女声：

紧急情况，所有人员立即撤离。重复，紧急情况——"

路明非一把拽起黎簇："我们得走了，现在！"

"去哪？"

"安全的地方。"路明非拉开隐藏的应急通道，"学院被入侵了。"

黎簇跟着他钻进狭窄的金属通道，身后传来沉重的撞击声，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破坏培养舱。

通道尽头是一间简陋的安全屋，诺诺已经等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青铜罗盘。

"太慢了！"她厉声道，"'青铜计划'提前启动了，校长要我们立刻带他去冰窖！"

路明非脸色惨白："可是冰窖里关着——"

"没时间了！"诺诺打断他，转向黎簇，"听着，接下来无论看到什么都别问问题，想活命就跟着我们跑。"

黎簇刚想说什么，整个建筑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

远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那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更像是某种远古巨兽的怒吼。

诺诺的黄金瞳在黑暗中亮得骇人："它醒了。"

青铜密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