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林安的春雨总是带着三分料峭，我跪坐在老樱树盘虬的树根旁，指尖抚过青苔斑驳的墓碑。"铃原堇"三个字在雨水的浸润下泛着幽光，像是谁未干的泪痕。装在竹篮里的水信玄饼已经浸透了雨水，半透明的花瓣在寒天里浮沉，倒映出十五年前她教我制作和果子的笑靥。
"喂小鬼，扫墓还带着斩魄刀？"更木剑八的草鞋踩碎水洼，十一番队长的羽织下摆沾满泥浆。他肩头的草鹿八千流晃着脚丫，发梢别着的纸风车在雨中蔫蔫地转："小千又在和墓碑说话啦～"
我摩挲着刀柄上缠绕的蓝丝带——那是堇在魂葬实习考核前系上的护身符。三只基力安级虚突然撕裂雨幕，它们面具上沾满魂葬失败的灵魂残片，腥臭的灵压惊飞了枝头避雨的灰椋鸟。
"破道之三十三·苍火坠！"青炎尚未成型，八千流已经甩出三枚裹着糖衣的赤火炮。爆炸的火星溅在墓碑上，堇的名字在焦痕中愈发清晰："要好好保护小堇的家哦～"
最左侧的虚突然异变，面具内侧浮现出真央灵术院的校徽。我认出这是去年失踪的六回生浅野瞳的虚，她的斩魄刀"藤雀"正从虚的胸腔刺出，刀穗上还系着我送她的毕业贺礼。
"缚道之六十一·六杖光牢！"金色光柱锁住虚群的刹那，记忆如潮水倒灌。去年的清明，瞳曾在这里帮我清理墓前的杂草，她指着堇的墓碑说："等我也成了死神，苍真前辈也要把我的名字刻得这么漂亮。"
更木剑八的斩魄刀劈开雨帘，刀刃斩断虚群咽喉时，飞溅的灵子凝成浅野瞳最后的笑颜。八千流突然拽住我的死霸装下摆："小千的眼睛在下雨！"
"是错觉。"我别过头，却看见朽木露琪亚撑着印有朽木家纹的唐伞立在石阶上。她怀中的白梅与勿忘我相映成趣，袖白雪的寒气在地面凝出细碎的冰花。
"兄长让我转交的。"露琪亚递来一个紫檀木匣，里面是朽木家特制的"追忆烛"。烛芯点燃的瞬间，堇的虚影在碑前浮现——十八岁的她正在鬼道练习场纠正我的咏唱手势，马尾辫随动作轻晃，发梢扫过我的耳廓。
"其实..."露琪亚的指尖抚过袖白雪的刀镡，"四十六室的记忆清除档案里，有她留给你的影像。"她展开一卷被封印的卷轴，灵力激荡间，堇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
"当樱花第七次落在我的墓碑时，请打开老树根第三道年轮下的铁盒。"
暴雨突然停歇。月光刺破云层的刹那，樱树虬结的根部发出机关转动的轻响。生锈的铁盒里躺着一枚崩玉碎片，以及真央灵术院2098年的学生名录——在千叶苍真的名字旁，赫然写着"铃原堇"。
八千流突然指着树冠惊叫："开花啦！"原本凋零的老樱树在月光中绽放，淡蓝花瓣凝成堇二十岁时的模样。她的虚影捧着铁盒里的信件，字迹在夜风中若隐若现：
"致百年后的你：如果记忆是罪孽，我愿承受千万次轮回的业火。请用这枚崩玉碎片，斩断四十六室的枷锁..."
更木剑八的狂笑惊起夜雀："有意思！"他的斩魄刀插进地面，灵压震落满树繁花。露琪亚的袖白雪在空中织就冰晶穹顶，将飘落的花瓣定格成永恒。
我握紧崩玉碎片，看着堇的虚影在晨光中消散。墓碑上的青苔不知何时褪去，露出当年她亲手刻的俳句：
**生死隔春雨
刀锋未尽花先逝
犹记系铃人**
八千流把勿忘我编进我的发辫，更木剑八的草鞋声渐渐远去。晨雾弥漫的润林安街道上，早起的魂魄们正将水馒头供在亲人的灵碑前。怀表在胸口发烫，秒针跳过清明时分的刻度——原来亡者与生者的界限，不过是一场浸润记忆的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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