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博士的枪口纹丝不动地指着马嘉祺的胸口。他看上去五十岁左右，稀疏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把枪放下，刘主管。"他头也不回地对刘耀文说，"除非你想让你母亲的心脏明天装在标本瓶里送到你桌上。"
刘耀文的手僵在半空，脸色瞬间惨白。宋亚轩看到他的手指在扳机上微微发抖，最终还是慢慢放下了枪。
"很好。"陈博士满意地点头，"现在，把马总推到实验台那边。小心点，他失血过多，死了就没价值了。"
刘耀文咬着牙照做，将推车推向房间中央的实验台。宋亚轩想跟上去，却被陈博士用枪拦住。
"宋先生，你可是我们的明星实验品。"陈博士的笑容让宋亚轩胃部一阵绞痛，"MX-9在你身上的效果远超预期，董事会都想见见你呢。"
宋亚轩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明星实验品？这些人把他当什么了？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他声音嘶哑。
"不是显而易见吗？"陈博士用枪示意他退到墙边，"选择性记忆抑制，配合情感剥离疗法。你可是第一个成功案例——完全抹去对特定人物的所有记忆和情感，同时保留其他认知功能。"
马嘉祺被转移到实验台上，四肢被皮带固定。尽管虚弱不堪，他的眼睛依然锐利如刀："你们会为此付出代价。"
陈博士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马总，三年前你就该明白，LX集团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他转向宋亚轩，"说起来，你还不知道马总为什么这么特别吧？"
宋亚轩紧盯着那把枪，没有回答。
"RH阴性血，尤其是马家这种特殊基因型，含有天然的抗MX-9成分。"陈博士走向一排试管，"我们花了数年时间研究，终于合成了替代品，不再需要活体采血了。"
活体采血？宋亚轩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画面——昏暗的地下室，马嘉祺被绑在椅子上，手臂插着采血针...
"你们...抽他的血？"宋亚轩的声音发抖。
"不止呢。"陈博士愉快地说，"骨髓、干细胞...马总可是个宝库。可惜两年前让他逃了。"他遗憾地摇摇头，突然眼睛一亮，"��，说到这个——宋先生，我给你准备了个选择题。"
他走向一个冷藏柜，取出一支装有蓝色液体的注射器："MX-9解毒剂，唯一一支。能彻底清除你体内的基因标记物和药物残留，恢复所有记忆。"
宋亚轩的心跳加速。完全恢复记忆...这意味着他能找回与马嘉祺的一切，也能知道车祸真相。
"代价是什么？"他警惕地问。
陈博士的笑容扩大了："聪明。代价就是..."他突然将枪口转向马嘉祺的太阳穴，"你亲手杀了他。"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宋亚轩听到刘耀文倒吸一口冷气，而马嘉祺的眼神变得异常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你疯了..."宋亚轩喃喃道。
"这是科学，宋先生。"陈博士从托盘上拿起一把手术刀，滑到宋亚轩脚边，"杀了马嘉祺，你得到解毒剂和自由。拒绝..."他耸耸肩，"你们俩都成为长期实验品。选择吧。"
宋亚轩弯腰捡起手术刀。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想起马嘉祺曾经送给他的一套手术刀模型——那时他对医学产生了兴趣。又一个记忆碎片回归了。
"亚轩，别..."马嘉祺虚弱地摇头，"拿着解毒剂...走..."
宋亚轩握紧手术刀，缓步走向实验台。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评估着陈博士的站位、刘耀文的位置、房间布局...这些战术思维来得如此自然，仿佛他受过专业训练。
"明智的选择。"陈博士满意地看着他走近，"对准颈动脉，一刀下去很快就结束..."
宋亚轩在实验台前站定，低头看着马嘉祺。男人的脸色灰白，但眼神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温柔。他微微点头，仿佛在说"没关系"。
这个表情击中了宋亚轩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他突然俯身，假装要动手，实际上却用极低的声音在马嘉祺耳边说："三、二、一..."
数到一的瞬间，马嘉祺猛地抬头撞向陈博士持枪的手，同时宋亚轩转身将手术刀掷出——
刀光闪过，陈博士惨叫一声，枪掉在地上。手术刀深深扎入他的右手腕，鲜血喷涌而出。
"耀文！枪！"宋亚轩大喊。
刘耀文如梦初醒，捡起自己之前放下的枪对准陈博士："不许动！"
宋亚轩趁机解开马嘉祺的束缚，扶他坐起来。马嘉祺的伤口又渗出了血，但眼神亮得惊人："漂亮的一刀...还记得我教你的？"
教他？宋亚轩一愣，随即更多的记忆碎片涌现——马嘉祺带他去射击场，教他格斗技巧，甚至如何在危机中保持冷静..."以防万一有人对你不利，"记忆中的马嘉祺这样说，"我希望你有自保能力。"
"想起来了？"马嘉祺虚弱地笑了笑。
宋亚轩刚要回答，突然被刘耀文的警告声打断："小心！"
陈博士不知何时用左手掏出了第二把枪，对准了马嘉祺。宋亚轩本能地扑过去，用身体挡在马嘉祺前面——
枪声响起。
一阵剧痛穿透宋亚轩的左肩，但他顾不上这些，抓起实验台上的玻璃烧杯砸向陈博士的头。烧杯碎裂，陈博士踉跄着后退，撞翻了仪器架。
"解毒剂！"马嘉祺指着冷藏柜。
刘耀文冲过去取出那支蓝色注射器，扔给宋亚轩："接着！"
宋亚轩稳稳接住，却犹豫了："这...安全吗？"
"比留在这里安全！"马嘉祺咬牙撕下自己的衬衫下摆，按在宋亚轩流血的肩膀上，"快注射！"
宋亚轩拔掉针帽，将针头刺入左臂静脉。蓝色液体推入血管的瞬间，一股奇异的冰凉感顺着血液流遍全身。然后——
疼痛。撕裂般的疼痛从大脑中心爆发，仿佛有人用烧红的铁丝搅动他的脑组织。宋亚轩跪倒在地，发出无声的尖叫。无数记忆碎片如海啸般涌来，挤爆了他的意识——
琴海湾的黄昏，马嘉祺单膝跪地，将银色戒指戴在他手上："无论健康疾病..."
深夜的办公室，他无意中打开一份标有"LX项目"的文件，发现里面是马嘉祺的血样分析和"活体采集计划"...
争吵。激烈的争吵。马嘉祺坚持立刻公开关系保护他，而他想要先收集更多证据...
停车场。他刚挂断给马嘉祺的电话，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加速冲来...
医院。模糊的视线中，李姐将一片淡蓝色药片碾碎，混入他的输液瓶...
记忆的洪流太过猛烈，宋亚轩几乎窒息。他感到有人紧紧抱住他，熟悉的龙涎香气息包围了他——马嘉祺。
"呼吸，亚轩，呼吸..."马嘉祺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跟着我，吸气...呼气..."
宋亚轩拼命抓住这个声音，像溺水者抓住浮木。慢慢地，疼痛开始减退，记忆的碎片逐渐有序排列。当他终于能重新聚焦视线时，发现自己蜷缩在马嘉祺怀里，两人的手紧紧交握，都被他的血染红了。
"欢迎回来。"马嘉祺轻声说，眼中是宋亚轩三年来未曾见过的温柔。
宋亚轩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警报声打断。实验室的红灯开始闪烁，广播里响起机械女声："紧急协议启动。所有人员立即撤离。T-15实验区将在60秒后封闭。"
"该死！"刘耀文冲向门口，"他们启动了自毁程序！这里会被高压神经毒气充满！"
马嘉祺挣扎着站起来，扶起宋亚轩："能走吗？"
宋亚轩点头，尽管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解毒剂似乎不仅恢复了他的记忆，还增强了体能——肩膀的伤口已经不怎么疼了。
三人冲向门口，却发现电子锁已经启动，需要高级别门禁卡。
"陈博士的卡！"宋亚轩突然想起，转身跑回倒地的陈博士身边。男人还有意识，但头部伤口血流不止，眼镜碎了一半。
"太晚了..."陈博士嘶哑地笑了，"你们都会死在这里...不过别担心，宋先生，你的大脑会被保存下来...我们最好的实验品..."
宋亚轩从他脖子上扯下门禁卡，没有理会这些疯言疯语。就在他转身要跑的瞬间，陈博士突然抓住他的脚踝：
"你以为...恢复记忆是好事？"他咳出一口血，"等着看吧...那些被MX-9封锁的记忆...你会后悔的..."
宋亚轩挣脱他的手，跑向门口。门禁卡生效了，但厚重的金属门只打开了一条缝就卡住了——刚才的打斗可能损坏了轨道。
"不够过！"刘耀文焦急地推门。
警报声越来越急促，广播开始倒计时："30秒后释放神经毒气..."
马嘉祺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一个氧气瓶上："闪开！"他抓起氧气瓶砸向旁边的观察窗。玻璃碎裂，露出一个勉强能挤过的缺口。
"快！"他推着宋亚轩往窗口去。
宋亚轩爬上一张工作台，从窗口钻了出去。马嘉祺紧随其后，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拖慢了速度——他的伤势显然比表现出来的更严重。
"耀文！快！"宋亚轩从窗外伸手。
刘耀文正要跟上，突然停下脚步："等等...资料！"他转身跑回实验台，疯狂地往口袋里塞文件和数据硬盘。
"没时间了！"马嘉祺大喊。
广播无情地倒数："10...9...8..."
刘耀文终于冲向窗口，在最后几秒挤了出来。三人刚跑出几步，身后就传来"嗤"的气体释放声。透过窗口，他们看到实验室迅速被一种淡绿色气体充满。
"走！毒气可能泄漏！"马嘉祺推着他们向前。
三人跌跌撞撞地沿着走廊奔跑，身后传来更多的气体释放声。宋亚轩的肩膀又开始流血，马嘉祺的脸色越来越差，只有刘耀文还算完好，扶着他们俩前进。
"那边！"刘耀文指向一个标有"出口"的楼梯间。
他们艰难地爬上楼梯，推开顶层的门，发现自己来到了医院后方的一个停车场。夜风扑面而来，带着自由的气息。
"我的车在B区。"刘耀文说，"能坚持到那里吗？"
宋亚轩点头，却发现马嘉祺的情况急剧恶化——男人的嘴唇开始发紫，呼吸变得浅而急促。
"内出血..."马嘉祺艰难地说，"需要...手术..."
就在这时，几道车灯突然照向他们。宋亚轩本能地挡在马嘉祺前面，准备迎接新的威胁，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
"马总！这里！"
是马嘉祺的私人律师，从一辆黑色SUV里探出头。车后还跟着两辆同样的车，几个保镖模样的人迅速下车警戒。
"苏律师？"宋亚轩惊讶地问，"你怎么..."
"追踪芯片。"马嘉祺虚弱地笑了笑，"皮下植入...以防万一..."
保镖们迅速接管了局面。两人被小心地扶上车，医护人员立刻开始初步处理伤口。刘耀文犹豫地站在车外，不确定自己是否被欢迎。
"耀文！"宋亚轩喊他，"上车！"
刘耀文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那些抢救出来的文件和数据硬盘："这些...应该能帮到你们。"他将东西递给车内的保镖，"我得去找我妈...LX的人转移了她..."
"我们会帮你。"宋亚轩坚定地说，"一起想办法。"
刘耀文苦笑了一下："不，这是我自己的战斗。"他退后几步，"亚轩哥...很高兴你想起来了。"最后看了一眼马嘉祺，"照顾好他。"
不等宋亚轩回应，他就转身跑向停车场另一边，跳上一辆摩托车疾驰而去。
"追他吗？"保镖问。
马嘉祺微微摇头："让他...走..."
车辆启动，向私立医院疾驰。宋亚轩紧握着马嘉祺的手，感受着对方微弱的脉搏。解毒剂的效果仍在继续，更多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重组——好的，坏的，甜蜜的，痛苦的...但最清晰的是三年前那个决定性的夜晚，当他发现LX集团的阴谋后，第一反应不是逃跑，而是去警告马嘉祺。
"我想起来了..."他轻声说，"全部..."
马嘉祺的眼睛已经闭上，但手指微微收紧，回应着他的触碰。
"别睡！"宋亚轩突然恐慌起来，"嘉祺，看着我！"
马嘉祺勉强睁开眼睛，目光涣散："这次...换你...等我回来了..."
说完这句话，他的手突然松开，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不！嘉祺！"宋亚轩的尖叫划破夜空，"司机！再快点！"
SUV像离弦的箭般冲进夜色中，奔向最后的希望。宋亚轩紧紧抱住马嘉祺逐渐变冷的身体，泪水模糊了视线。他刚刚找回一切，绝不能再次失去。
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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