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一小时，宋亚轩站在医院洗手间的镜子前，往脸上泼了把冷水。水珠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白色洗手池里溅开细小的水花。镜中的男人眼圈发红，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左肩的绷带从领口露出一角。
一阵突如其来的恶心感涌上喉头，宋亚轩弯腰干呕起来，却只吐出几口酸水。他皱眉按住腹部，这几天压力太大，胃病又犯了吧。
手指碰到腹部时，一段模糊的画面突然闪现——洁白的病房，他躺在病床上，马嘉祺的手轻轻覆在他的小腹上，低声说："他会像你一样坚强..."
"宋先生？"苏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突击队准备好了。"
"马上来。"宋亚轩甩甩头，驱散这个奇怪的幻觉。他拧开水龙头冲掉痕迹，抬头时发现镜中的自己脸色异常苍白。手指无意识地在小腹上画了个保护性的圈，这个动作让他想起马嘉祺温热的手掌曾在那里流连...
"不舒服吗？"苏晴在走廊上递给他一杯温水，目光敏锐地扫过他捂着腹部的手，"需要让医生看看吗？"
"不用。"宋亚轩接过水杯一饮而尽，"只是紧张。"
苏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趁宋亚轩不注意，向角落里的护士使了个眼色。护士会意地拿起采血器材，悄悄跟在后面。
经过ICU时，宋亚轩让苏晴先走，自己轻轻推开门。马嘉祺仍在昏迷中，呼吸比之前平稳了些。他站在床边，手指轻轻描摹男人苍白的脸颊轮廓。
"我要去救耀文和刘阿姨。"他低声说，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有些路...我必须独自走。"
马嘉祺的眼皮微微颤动，似乎在梦中听到了他的话。宋亚轩俯身，嘴唇轻轻碰了碰马嘉祺的额头，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仿佛他们之间有什么重要的秘密，被时间的洪流冲散了。
地下车库停着三辆改装过的黑色SUV。上车前，护士突然拦住宋亚轩："例行检查，请伸出手臂。"
宋亚轩皱眉，但看到苏晴点头示意，还是伸出了手臂。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一段更为清晰的记忆闪回——
洁白的实验室，他穿着病号服，将一管标有"胚胎保存-马宋"的试管交给一个穿白大褂的背影，低声说："无论发生什么，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好了。"护士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棉球按在他手臂的针眼上。
宋亚轩呼吸急促，这段记忆太过真实，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试管上的标签是什么意思？什么孩子？
"宋先生？"苏晴担忧地看着他，"你脸色很差。"
"没事。"宋亚轩勉强笑了笑，钻进车里。他必须集中精力在眼前的营救任务上，这些记忆碎片可以稍后再梳理。
车队无声地驶入夜色。宋亚轩坐在后排，检查着手枪弹匣。金属的冰冷触感让他想起手术刀刺入陈博士手腕的感觉——如此自然，仿佛他生来就知道如何精准伤害人体。
这个认知让他手指一颤，弹匣掉在车垫上。副驾驶的苏晴回头看他："紧张？"
"不，只是..."宋亚轩摇头，突然问道，"苏律师，马嘉祺和我...我们之前有考虑过要孩子吗？"
苏晴明显怔了一下，眼神闪烁："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只是好奇。"宋亚轩注视着她的反应，"毕竟我们注册了伴侣关系..."
苏晴转过头去："马总确实提过代孕的事，但后来发生了车祸..."她的声音有些僵硬，"专心任务吧，快到了。"
宋亚轩敏锐地察觉到苏晴在隐瞒什么，但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那个奇怪的记忆画面挥之不去——马嘉祺说"他会像你一样坚强"...
车队停在距离研发中心五百米的一片树林里。突击队员迅速下车，检查装备。宋亚轩跟着苏晴走向领头的高大男子——队长代号"鹰眼"，是马嘉祺最信任的安全主管。
行动开始得悄无声息。突击队像影子一样滑入地下管道，宋亚轩紧随其后。狭窄的空间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每呼吸一次都让他的胃部一阵抽搐。
管道尽头是一扇通风井盖。鹰眼做了个手势，两名队员悄无声息地撬开它，爬了上去。爬出通风井，眼前是一条白色走廊，与宋亚轩记忆中被毒气充满的实验室区域截然不同。
拐角处突然传来脚步声。鹰眼举手示意停下，所有人紧贴墙壁。两名穿白大褂的研究员走过，讨论着什么"基因序列"和"胚胎移植"。
"...RH阴性的样本活性很强..."其中一人说，"已经成功植入三个代孕体..."
"马家基因的稳定性超出预期..."另一人回答，"董事会要求加快进度..."
宋亚轩的手紧握成拳，这些话让他莫名愤怒。鹰眼按住他的肩膀，摇了摇头。
研究员走远后，队伍继续前进。B区实验室的门需要门禁卡，鹰眼用从陈博士那里缴获的卡片一刷，绿灯亮起。
门开的一瞬间，突击队如潮水般涌入。宋亚轩听到"不许动"的呵斥和器械落地的声音，等他进入时，三名守卫已经跪在地上被缴械。
实验室中央的隔离舱里，一个瘦弱的中年女性蜷缩在角落。尽管岁月和折磨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宋亚轩仍一眼认出了刘阿姨。
"刘阿姨！"他冲过去，寻找开舱的按钮。
"小心！"鹰眼突然大喊，"有陷阱！"
宋亚轩的手在距离控制面板几厘米处停住。细看之下，面板边缘连着几乎不可见的细线——爆炸装置。
等待拆弹的几分钟里，宋亚轩隔着玻璃与刘阿姨对视。女人的眼睛因认出他而睁大，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她比照片上更加憔悴，手腕上满是针孔。
"耀文呢？"宋亚轩环顾四周，没看到刘耀文的身影。
刘阿姨突然激动起来，拼命指着实验室另一端的电脑屏幕。宋亚轩走过去，看到屏幕上是一封未发送的邮件：
「亚轩哥，发现妈妈被转移了。跟踪守卫去C区，别相信夜莺，她是——」
邮件在这里中断。宋亚轩皱眉，正想查看其他文件，电脑突然蓝屏，然后自动弹出一个视频窗口。
画面中是刘耀文，被绑在椅子上，嘴角流血但眼神倔强。一个变声处理过的声音响起：
"宋先生，想要你弟弟活命，就一个人来C区7号实验室。你有十分钟。通知任何人，他死。"
视频戛然而止。宋亚轩的血液瞬间冻结。趁鹰眼不注意，他悄悄退到门边，然后猛地冲了出去。
"宋先生！"鹰眼的喊声在身后响起，但宋亚轩已经拐过走廊转角。
C区在建筑的另一端。宋亚轩一边跑一边检查手枪，心跳如雷。拐过一个转角，他突然刹住脚步——前方走廊站着夜莺，白大褂上沾满血迹，手里握着一把手术刀。
"你果然来了。"她松了口气，"这是个陷阱，刘耀文已经——"
"让开。"宋亚轩举枪对准她，"我不相信你。"
夜莺苦笑："明智的选择。但有些事你必须知道。"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数据芯片，"这里面有关于你的全部实验记录。包括...你在车祸前冷冻保存的胚胎。"
宋亚轩如遭雷击，枪口微微下垂："什么胚胎？"
"你和马嘉祺的。"夜莺向前一步，"车祸前两周，你秘密进行了胚胎冷冻。LX集团不知道这件事，他们以为——"
一声枪响打断了她的话。夜莺胸口绽开一朵血花，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去。宋亚轩迅速将她拉到墙后，对着子弹射来的方向连开三枪。
"C区7号..."夜莺喘息着将芯片塞进他手里，"不是实验室...是产房...他们想要...你的孩子..."
又一发子弹击中她旁边的墙壁。夜莺用尽最后力气推了他一把："走...芯片里有...胚胎存储位置..."
宋亚轩掩护着她退到一个拐角，但夜莺的呼吸已经越来越弱。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芯片，脑海中闪过试管上"胚胎保存-马宋"的标签，一种强烈的保护欲突然涌上心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个可能存在的、他和马嘉祺共同创造的生命。
远处传来脚步声，追兵正在靠近。宋亚轩最后看了一眼夜莺，转身冲向安全出口。腹中突然一阵剧痛，他不得不扶着墙喘息片刻。这疼痛不同于胃病，更像是一种深层的、生理性的牵动，仿佛有什么在体内生根发芽...
医院里，护士匆忙跑进医生办公室："医生，宋先生的HCG检测结果出来了！"
医生接过报告单，眼睛瞬间睁大："这...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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