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上空乌云密布，雷声隐隐。
雁回站在云层之上，俯视着下方熟悉的宗门建筑。三个月前，她还是这里备受器重的弟子，如今却要以敌人的身份归来。额头的龙鳞纹隐隐发烫，提醒着她体内流淌的不再是纯粹的人类血液。
"准备好了吗？"天曜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雁回转头，看到天曜已经现出半龙形态——双手化为龙爪，脖颈覆盖黑色鳞片，金黑色的眼眸在暗处微微发光。他穿着龙族长老赠与的战甲，墨蓝色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嗯。"雁回点头，背后的龙翼不自觉地展开，"只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回来。"
天曜握住她的手："后悔吗？"
雁回摇头，龙翼完全舒展："不后悔。只是..."她摸了摸胸口，"混元珠从早上开始就躁动不安，好像预感到了什么。"
天曜眉头微皱："凌霄子可能已经察觉到我们的到来。小心为上，他既然能谋划百年，必定留有后手。"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从云端俯冲而下。雁回的龙翼划破长空，天曜则直接化为黑龙真身，一前一后冲向玄天宗主峰。
护山大阵感应到入侵者，立刻激活。无数光箭从地面射来，天曜长啸一声，喷出龙息之火，将光箭尽数焚毁。雁回则双手掐诀，施展龙族秘术，一道青光从她掌心射出，击中大阵核心。护山大阵剧烈震动，随即破碎。
玄天宗内警钟大作，弟子们从各处涌出，仰头望向天空。当他们看清入侵者是一条黑龙和一个龙翼女子时，惊呼声四起。
"是妖龙！"
"那个女子...好像是雁回师姐？"
"她怎么变成那样了？"
天曜降落在主峰广场，恢复人形与雁回并肩而立。面对数百名拔剑相向的玄天宗弟子，雁回上前一步，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
"诸位同门，我乃雁回，今日归来只为讨一个公道。百年前，玄天宗联合其他门派围剿龙族，背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阴谋。请凌霄子现身说明！"
人群中一阵骚动。就在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从主殿方向传来："孽徒！勾结妖龙，背叛师门，还敢在此妖言惑众！"
凌霄子踏空而来，白须飘飘，仙风道骨，与雁回记忆中的师父形象别无二致。但此刻在她龙族视野中，能看到凌霄子周身缠绕着不祥的黑气，那是吞噬龙族力量后的残留。
"师父。"雁回强忍怒意，行了一礼，"或者我该称呼您为——谋害龙族、窃取混元珠力量的凶手？"
凌霄子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胡言乱语！众弟子听令，此二人乃宗门大敌，格杀勿论！"
部分弟子犹豫不决，但执法堂的人已经结阵攻来。天曜冷哼一声，龙威释放，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弟子立刻被震飞。
"我们不想伤及无辜！"雁回展开龙翼升空，"凌霄子，百年前你勾结龙族叛徒敖烈，围攻天曜，害我前世跳崖而亡，今日该做个了断了！"
凌霄子面色一沉："原来是你...那个丫头的转世。"他突然狞笑，"也好，今日就让你们做对亡命鸳鸯！"
说罢，凌霄子袖袍一挥，七道金光射出，落地化为七具金甲傀儡，每具都散发着元婴期的灵力波动。
"小心，这是玄天宗的镇派之宝'七星战傀'。"天曜低声提醒，"我来对付它们，你专注凌霄子。"
雁回点头，龙翼一振冲向凌霄子。后者不慌不忙，双手结印，一道冰墙凭空出现，挡住雁回的去路。雁回龙爪一挥，冰墙应声而碎，但凌霄子已经变换位置，同时数十道冰锥从四面八方射来。
"你的龙族能力还很生疏。"凌霄子嘲讽道，"不如让为师再教导教导你？"
雁回灵活闪避，但仍被几道冰锥擦伤。她惊讶地发现伤口处结了一层诡异的蓝冰，正迅速向周围蔓延。
"玄冰诀？"雁回立刻运转混元珠力量抵抗，"你怎么会龙族秘术？"
凌霄子大笑："你以为百年来我只坐着等你们回来吗？敖烈那个蠢货送上门的力量，我岂会不要？"
雁回心中一凛——凌霄子竟然吞噬了敖烈的龙族力量！难怪他身上有龙族气息却如此扭曲。
另一边，天曜已经摧毁三具战傀，但自己也受了伤，金色的血液从肩膀的伤口不断渗出。剩下的四具战傀配合默契，将他困在剑阵中。
"天曜！"雁回想过去支援，却被凌霄子拦住。
"别急，徒儿。"凌霄子阴森地笑着，"为师给你看样好东西。"
他从怀中取出一颗蓝色的珠子，珠子内部似有寒流旋转。雁回胸口的混元珠立刻产生强烈共鸣，让她痛苦地弯下腰。
"认出来了？"凌霄子把玩着蓝珠，"这是'玄冰珠'，与混元珠同源的龙族至宝。当年你跳崖后，它落入我手。百年来，我已将其完全炼化！"
说罢，凌霄子将玄冰珠按入自己胸口。他的身体瞬间膨胀，皮肤覆盖上蓝色鳞片，背后生出冰晶般的龙翼，整个人化为半人半龙的怪物。
"现在，让我看看混元珠选择了什么样的主人！"凌霄子一爪挥出，五道寒光直奔雁回咽喉。
雁回勉强躲开，却被紧随其后的冰龙卷击中，重重摔在广场边缘。她挣扎着爬起来，混元珠在体内剧烈跳动，似乎在警告她危险临近。
凌霄子不给喘息之机，双手合十，念动咒语。整个广场温度骤降，地面结出厚厚的蓝冰。雁回的龙翼和双脚被冻住，动弹不得。
"结束了。"凌霄子凝聚出一柄冰晶长矛，瞄准雁回心脏，"混元珠是我的了！"
长矛破空而来，雁回绝望地闭上眼睛。然而预期的疼痛并未到来——她睁开眼，看到天曜不知何时挣脱战傀，用身体挡在她面前。冰矛贯穿了他的胸膛，金色血液喷涌而出。
"不！"雁回尖叫，混元珠在体内爆发出一阵炽热。
天曜跪倒在地，艰难地转头看她："快...走..."
凌霄子狂笑："感人至深！别急，我这就送你们团聚！"他再次凝聚冰矛，这次瞄准的是天曜的头颅。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雁回体内的混元珠终于完全觉醒。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席卷全身，她的龙鳞纹迅速蔓延，覆盖了整个面部和脖颈；龙翼由黑转金，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双手化为纯金色的龙爪，轻松粉碎了束缚她的寒冰。
"你...！"凌霄子震惊地后退，"混元圣体？不可能！"
雁回没有理会他的惊愕，瞬间移动到天曜身旁，轻轻拔出他胸口的冰矛。混元珠的力量自动流向伤口，阻止了进一步恶化。
"坚持住。"她轻声说，将天曜轻轻放在安全处，然后转身面对凌霄子，金眸中燃烧着怒火，"现在，该我们了。"
凌霄子怒吼一声，释放出全部玄冰之力。整个广场化为冰窟，无数冰锥从地面刺出，空气中的水分凝结成致命冰刃。但雁回只是轻轻振翅，一层金色光罩便将她笼罩，所有攻击在接触光罩的瞬间消融。
"为什么？"凌霄子难以置信地咆哮，"混元圣体只是传说！"
"因为你永远不懂混元珠真正认主的原因。"雁回一步步逼近，每走一步，脚下的冰就融化一片，"它不是被力量征服，而是被心灵呼唤。"
凌霄子不甘心地发动最后一击，整个人化为一条冰龙扑来。雁回不躲不闪，右手化为纯金龙爪，直接穿透冰龙的胸膛，抓住了那颗玄冰珠。
"不！那是我的！"凌霄子惨叫。
"不，它从来不属于你。"雁回用力一握，玄冰珠在她掌心碎裂，化为无数光点消散。
凌霄子跌落在地，恢复人形，胸口是一个巨大的血洞。他的力量迅速流失，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凌霄子咳着血，狞笑道，"百年前...那丫头不仅是为了救那条龙...更是为了阻止我得到完整的混元珠...她成功了...但也只是...推迟了而已..."
雁回皱眉："什么意思？"
"龙族...的秘密...不止于此..."凌霄子的声音越来越弱，"你们...很快...就会知道..."
说完最后一个字，凌霄子气绝身亡，身体迅速化为冰晶，随风消散。
广场上一片死寂。所有弟子都呆立原地，不敢动弹。雁回顾不上他们，立刻回到天曜身边。
天曜的情况很糟。玄冰之力已经侵入心脉，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金色眼眸逐渐失去神采。
"坚持住..."雁回将混元珠的力量源源不断输入他体内，"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
天曜艰难地抬起手，轻抚她的脸颊："这次...换我等你了..."
"不！"雁回泪水滚落，"我不会让你死！我们完成了魂归之术，生死与共，记得吗？"
她将额头贴在天曜的额头上，龙鳞纹相互接触，产生奇妙的共鸣。雁回回忆着龙族长老教导的秘法，开始吟诵古老的龙语咒文。随着咒语进行，她的混元珠缓缓从胸口浮现，悬浮在两人之间。
"以混元为媒，以龙血为引，魂归一处，命系一线..."
混元珠光芒大盛，分裂成两部分，一部分回到雁回体内，另一部分进入天曜胸口。天曜的身体立刻被金光笼罩，玄冰之力迅速消融，伤口开始愈合。
但雁回却感到一阵剧痛——她正在分担天曜的伤害。这就是魂归之术的代价，同生共死，伤痛与共。
当金光散去，天曜的呼吸已经平稳。他睁开眼，看到雁回苍白的面容，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傻瓜..."他轻声责备，却紧紧抱住了她，"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这一次，轮到我来保护你。"雁回靠在他肩头，疲惫但满足。
两人相拥许久，直到天曜注意到周围的情况——玄天宗弟子们仍站在原地，不敢上前也不敢离去，表情复杂地看着他们。
"这些人怎么处理？"天曜低声问。
雁回思索片刻，站起身面对众弟子："诸位同门，今日之事，是非曲直你们已亲眼所见。凌霄子为谋私利残害龙族，罪证确凿。我虽已非纯粹人类，但仍念旧情，不愿多造杀孽。愿意离开的，现在就可以走；愿意留下的，必须发誓不再与龙族为敌。"
弟子们面面相觑，最终大部分选择离开，只有少数几人留下，其中就包括曾与雁回交好的小师妹林清。
"师姐...不，雁回前辈。"林清上前行礼，"我相信您的为人。若有机会，希望能听您讲述真相。"
雁回点头："会有那一天的。"
待人群散去，天曜和雁回来到玄天宗藏经阁。根据凌霄子临死前的话，他们怀疑这里可能藏有关于龙族和混元珠的更多秘密。
经过仔细搜寻，他们在一处暗格中找到了凌霄子的私人笔记。笔记记载了令人震惊的内容——混元珠和玄冰珠本是一体，乃上古龙神留下的至宝，分别掌管生命与毁灭。而龙族秘境的真正作用，是镇压一处连接魔界的裂缝。
"所以...凌霄子想得到混元珠，是为了打开魔界通道？"雁回难以置信地问。
天曜面色凝重："看来如此。笔记上说，当混元与玄冰重新合一，就能打开'神魔之扉'。"
"但我们毁掉了玄冰珠..."
"不，你只是粉碎了凌霄子对它的控制。"天曜指着笔记最后一行，"看这里——'珠碎而灵不灭，千年之后必重聚'。"
雁回倒吸一口冷气："这意味着..."
"玄冰珠终将重现。"天曜合上笔记，"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离开玄天宗时，夕阳西下，将整个山脉染成金色。雁回展开龙翼，与天曜并肩而立。
"接下来去哪？"她问。
天曜握住她的手："回家。"
"家？"
"龙族秘境。"天曜微笑，"是时候重建我们的家园了。"
三个月后，龙族秘境焕然一新。在雁回和天曜的努力下，秘境结界得到加固，湖心岛建起了龙族风格的宫殿，几处破损的古建筑也修复如初。
这期间，陆续有流落各地的龙族后裔闻讯归来。他们中有些是纯血龙族，有些是像天曜这样的半龙，甚至还有几位与人类通婚后血脉稀薄的后代。所有人都对雁回这位"混元圣体"充满敬畏，更对她与天曜跨越生死的情谊赞叹不已。
这天傍晚，雁回站在湖心亭中，望着星光倒映的湖面。她额头的龙鳞纹已经稳定下来，形成一道精美的金色纹路，与天曜脖颈处的黑鳞相映成趣。
"想什么呢？"天曜从身后环抱住她，下巴轻蹭她的发顶。
"想我们的未来。"雁回靠在他怀中，"玄冰珠终将重现，魔界威胁仍在。还有那么多流离失所的龙族需要安置..."
天曜转过她的身体，认真地说："那些都很重要，但不是现在。"他指向夜空，"看，今晚的星空和百年前我们立下魂契那晚一模一样。"
雁回抬头，果然看到满天繁星，银河如练。
"长老说，在龙族传统中，魂契伴侣需要在星空下完成最后的仪式。"天曜轻声说，"你愿意...成为我的道侣吗？真正的，生死与共的那种。"
雁回眼眶湿润："我以为我们早就是了。"
"仪式还是要的。"天曜笑了，从怀中取出一枚戒指，戒面是一小块龙鳞形状的黑曜石，"用我的本命龙鳞打造，戴上它，我们的灵魂将永远相连。"
雁回伸出左手，让天曜为她戴上戒指。随后她也取出一枚戒指，戒面是金色龙鳞纹样的宝石："用混元珠力量凝聚的，送给你。"
两人为彼此戴上戒指的瞬间，两枚戒指同时发光，一道金光和一道黑光冲天而起，在夜空中交织成双龙盘旋的壮观景象。所有秘境中的龙族都看到了这一幕，纷纷低头行礼，向他们的族长和夫人致敬。
仪式结束后，雁回和天曜坐在湖边，静静享受这难得的宁静时刻。
"你说，凌霄子提到的'神魔之扉'真的存在吗？"雁回突然问。
天曜点头："龙族古籍中有记载，上古时期确实有过一场神魔大战，最后以魔界被封印告终。裂缝就在秘境最深处，由历代龙族族长看守。"
"那我们肩上的担子很重啊。"
"是啊。"天曜握住她的手，"但至少不再是一个人扛了。"
雁回微笑，与他十指相扣："永远不再是一个人。"
夜空下，湖水轻拍岸边，星光洒落在这对历经磨难的恋人身上。百年前的誓言终于实现，跨越生死轮回的羁绊将他们的灵魂永远联结。
无论前方有多少挑战，至少此刻，他们拥有彼此，拥有这个来之不易的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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