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怜

ooc致歉

时间线：重逢后第三年秋

正文———

秋雨细密如针，谢怜蜷在褪色的神龛前数香灰。城隍庙的琉璃瓦破了洞，雨水顺着彩绘横梁滴落，在青砖地上积成蜿蜒的银蛇。他伸手去接漏下的雨，指尖触到一缕灼热的红。

"哥哥当心着凉。"

红伞自背后拢过来，伞骨上栖着三只银蝶。花城肩头落满碎金般的桂花，发间还沾着凡间集市的热闹气息，玄色外袍却已湿了大半。谢怜这才惊觉自己半边衣袖都浸透了，薄衫贴着旧伤未愈的腰际，透出暗红血痕。

"不过是渡劫时落下的老毛病。"他拢了拢衣襟，笑着去拂花城鬓角的雨水，"倒是你，不是说要去查城南的妖邪作祟？"

银锁链轻响，花城忽然单膝跪地。鬼王的手比春雨更凉，隔着湿透的素绢中衣按在谢怜肋下。八百年前的记忆忽然翻涌——仙乐宫变那日，也是这样潮湿的雨气，少年从三十三阶玉台上坠落，跌进满手血污的小信徒怀里。

"当时殿下这里的骨头，碎了三根。"

指尖游移至后腰，谢怜猛地一颤。花城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烫得他耳尖发红。中衣褪至肘间时，藏在心口的红珊瑚珠滚落出来，在积水的砖地上溅起细碎血光。

那是他第一次遇见花城的见证。血雨倾盆的人面疫时期，少年将军抱起高烧的小兵卒，染血的护心镜贴着对方单薄的胸膛。后来红珊瑚珠在战火中散落，只剩这颗被花城用金丝缠了八百年。

"别看......"谢怜慌忙去遮胸前狰狞的伤疤，却被银蝶扑了满身。花城额间红宝石闪过幽光，本命银蝶化作星屑没入肌肤，在陈年旧伤上织出细密的网。

雨声渐歇时，谢怜枕着花城的膝头昏沉睡去。鬼王将红伞化作披风裹住怀中人，指尖凝出一枝带露的白梅。供案上斑驳的神像忽然簌簌落灰，泥塑的手指竟微微蜷起，接住了那支犹带体温的花。

破晓时分，最后一滴雨珠从伞骨滚落，正巧跌进神像掌心。八百年来无人供奉的城隍庙里，白梅的香气混着谢怜梦中的呢喃，惊醒了梁间沉睡的春燕。

"......三郎。"

花城将朱红发带系上神像手腕，银蝶衔来新折的桃枝。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褪色的彩绘神像忽然淌下一道水痕，沿着慈悲的眉眼，无声地坠在供案前那碗冷透的桂花醪糟里。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