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

凌落宸蛊虫竟然在害怕

凌落宸惊讶地抬手掩住嘴唇，眸中满是疑惑，怔怔地望向攸离

姚浩轩准确来说，是敬畏

子时的月光浸透村落时，攸离腕间的银铃开始发烫

攸离南疆是我生长的地方

攸离如果当年没有他的话

攸离我可能会是乌蒙灵谷的巫祝

"南疆三十七部族的存亡，比不过你指尖半点颤抖"

母亲的声音，比祭坛上凝结千年的玄冰还要寒冷，她毫无温度的手掌紧握着攸离纤细的手腕，将它缓缓浸入药鼎之中，滚烫的蛊虫疯狂涌动，顺着少女白皙的指缝钻入她的经络深处，这惨烈的一幕，便是大巫祝传承中必经的“千蛊引”，然而攸离承受这份痛楚的时间，却比哥哥整整早了三年，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折磨，仿佛无数细小的火焰在血脉中燃烧、撕咬，而她只能咬紧牙关，在无声中忍受这一切的侵袭

药汁在铜鼎中沸腾，气泡翻滚间映出哥哥被罚跪的身影，昨夜，他因偷藏山外的话本，被母亲用捆仙索倒吊在神木上，攸离凝望着哥哥那渗血的脚踝，心头一颤，指尖却不慎碰歪了祭祀用的铜鼎，沉闷的撞击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啪！"

玄冰尺抽在腕骨的脆响惊起夜枭，母亲捏碎疗伤蛊虫敷在她伤处，动作精准得像在修补封印阵法

"疼才能记住，巫祝的手比命重要"

攸离在剧痛中数着母亲发间的银饰，九十九片霜花银叶，每片都刻着殉职巫祝的名字，当她的血滴在祭坛时，最新那片银叶正悄悄浮现"韩蛮蛮"三字的轮廓

最冷的冬至夜，攸离被罚跪在冰炎洞窟，母亲将绝云剑插在她膝前三寸

"煞气入体的痛楚，可比不过灭族时万分之一”

少女浑身结满冰霜时，听见母亲在洞外与长老争执

"现在心软，便是亲手送她去死"

及笄那日，攸离收到的不是朱钗，而是浸透兄长心头血的命牌

母亲用焚寂在她眉心烙下咒印："从今日起，你的笑靥、泪痕、嗔怒，都只能是祭祀仪轨的一部分"

灭族夜的火光中，攸离终于读懂母亲眼底的谶语——母亲每句苛责都混着喉间血，每记刑罚都掺着封印焚寂时灼伤的掌心血，当那个人的剑锋穿透母亲胸膛时，飞溅的血珠竟在半空凝成未说完的祝祷词：

"...愿以吾骨为鞘，护汝魂兮..."

攸离走吧，这些蛊虫不会再害人了

当众人经过女娲神像时，依旧怀着恭敬之心朝神像深深鞠躬，攸离仰望着那庄严而慈祥的面容，恍惚间，仿佛有一抹温柔的笑颜在神像的眉目间流转，令她一时怔在原地，心潮微动

攸离补天遗石听吾哀，赤水倒流映残骸

攸离骨为经纬血为络，重织三十七部族魂脉

誓言如金丝般缓缓融入神像，然而攸离并未留意，她低垂着头，缕缕银白的发丝滑落，如同一层薄纱，悄然遮掩了她眼底深藏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