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十章 骤雨与藏不住的心事

排练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几个同班同学抱着道具箱涌了进来，打破了室内暧昧又紧绷的气氛。林小棠慌忙松开拽着陆沉舟衣角的手，耳尖发烫，转身时差点撞翻旁边的折叠椅。

“小棠！我们把道具都搬来啦！”班长气喘吁吁地把纸箱放在地上，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你们刚才……在对戏？”

“对！”林小棠声音比平时拔高了几分，抓起剧本胡乱翻着，“陆沉舟第一次演戏，我在教他怎么表达情绪！”她说着偷偷瞥向陆沉舟，却发现他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模样，垂眸整理着被弄皱的剧本边缘，仿佛刚才那个耳尖发红的少年从未存在过。

“原来高冷学霸也有不擅长的事啊！”副班长打趣着拆开道具箱，“不过小棠你这老师当得称职，连冰山都能被你捂热！”这话让林小棠的脸更烫了，她假装专注研究剧本，没敢再接话。

接下来的排练被切割成碎片。同学们忙着布置场景，陆沉舟主动帮忙调试灯光，林小棠则蹲在角落修补破损的道具书页。当她仰头指挥同学挂幕布时，忽然对上陆沉舟投来的目光——他站在梯子上调整顶灯，逆光中看不清表情，却让她莫名心慌，差点说岔了位置。

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远处传来闷雷滚动，林小棠跑到窗边，看着乌云像打翻的墨汁般吞噬天际。“糟了！天气预报没说要下雨！”她望着自己晾在宿舍楼下的衣服，急得直跺脚。

“要帮忙吗？”陆沉舟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声音低沉得像要融进雨声里。林小棠转身时差点撞上他的胸膛，慌忙后退半步：“不用不用！你继续排练就好！”可话音未落，豆大的雨点已经砸在玻璃上，噼里啪啦的声响让她的声音显得格外无力。

“我送你。”陆沉舟没等她拒绝，已经拿起放在角落的黑色雨伞。两人冲进雨幕时，狂风卷着雨丝斜斜扫来，林小棠的发梢瞬间被打湿，贴在脸颊上。陆沉舟将伞倾向她这边，自己左肩很快洇出深色水痕。

“你往那边一点啦！”林小棠伸手去推伞柄，却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陆沉舟的手指微凉，触电般缩了一下，伞面剧烈晃动，几滴雨水顺着伞骨滴在林小棠颈间。她轻呼一声，陆沉舟立刻稳住伞，两人之间的距离却更近了。

雨越下越大，积水在路面汇成溪流。经过一处低洼时，林小棠犹豫着不知如何迈步，陆沉舟突然低声说：“小心。”他伸手虚扶在她手肘处，掌心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袖传来。林小棠心突突直跳，几乎是跳着跨过水洼，慌乱中踩进水花，溅起的泥水弄脏了陆沉舟的裤脚。

“对、对不起！”她掏出纸巾要擦，却被陆沉舟拦住。他低头看了眼污渍，摇摇头：“没事。”可林小棠分明看到他耳尖又泛起红晕，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快了几分。

等跑到宿舍楼下，两人都狼狈得像落汤鸡。林小棠仰头看晾衣绳，自己的衣服早已被风雨吹得七零八落。正沮丧时，陆沉舟突然把伞塞给她，踩着积水走向晾衣区。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解开绳结，将吹变形的衣服一件件收下来，黑色衬衫被雨水浸透，紧贴在背上，勾勒出清瘦的轮廓。

“快上来！衣服要被吹跑了！”二楼突然探出舍友的脑袋，林小棠这才反应过来，转身往宿舍跑。等她抱着干净毛巾冲下楼，陆沉舟正站在雨里拧着衣角，水珠顺着指尖坠落，在地面砸出小小的水花。

“给你！”林小棠把毛巾递过去，却在触及他湿漉漉的发丝时愣住了。平时总是一丝不苟的黑发此刻凌乱地垂在额前，几缕发丝贴着苍白的皮肤，让他看起来脆弱又温柔。陆沉舟伸手要接毛巾，她却鬼使神差地踮脚替他擦去脸上的雨水，动作轻柔得像触碰易碎的玻璃。

空气仿佛凝固了。陆沉舟僵在原地，睫毛剧烈颤动，温热的呼吸扫过林小棠的手腕。远处的闪电照亮他泛红的眼角，雷声轰鸣中，林小棠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谢、谢谢……”林小棠先移开视线，把毛巾塞进他怀里，“你快去换衣服，别感冒了！”说完转身就跑，连伞都忘了拿。直到冲进宿舍，她才发现手里紧紧攥着从陆沉舟衣服上蹭到的一片梧桐叶，叶片上的雨水顺着指缝滑落，在地板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而楼下，陆沉舟握着还带着体温的毛巾，望着她消失的方向。雨幕中，他低头轻笑，笑声被风雨裹挟着消散。掌心的毛巾残留着淡淡的茉莉香，混着雨水的味道，让他想起刚才她踮脚时发梢扫过自己鼻尖的触感——痒痒的，却又像一颗石子投进深潭，搅碎了他以为永远平静无波的心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