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恋着无垠的苍穹,而向高天展翅,这便是——鸟
“我羡慕那些傲然于枝干与屋檐的小生灵,它们是如此的自由而灵动,不是吗?”
波德依旧站在那扇永不会敞开的窗前,用他那双淡蓝的、充满忧郁的眼睛望着远处的庭园中那些柿子树与松柏上的鸟儿。他喃喃的说着,他每天都这样,毕竟,在这座永无止境的精神地狱中,再无它事可做了。
圣西斯里洛精神病院,一个位于XX郡XX县的精神治疗机构。我是莱希里茵·莱尔多特,一位看护人,关于我,没什么好说的,我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名字是老院长从她的姓中简化来取的,今年3月初,那位福利院的老院长——莉芙塔·阿邦莱希因·玛尔多,在她的老熟人皮耶尼斯先生那里,也就是这所精神病院的院长为我谋了看护人的职位,好让我不至于身无分文,她是个顶好的人,但已经很老了,72岁,最近还患了风寒,我深感担忧——她对于我来说和家人无异了。而现在,3月12日的清晨,我工作的第12天,我现在主要管理的是一名叫作波德·彼利玛尔的前作家,一个还算友好的病号,他的资料上说他患有妄想症,今年29岁,是个并不出名的小说家,除此之外我对他一无所知。但今天我们似乎摸清了他生活中的一个规律——在7点到8点前他要么站着要么坐在窗前,就这样望着庭院中的一切,他最留心的不是人或什么植物,反倒是鸟。他常带梦呓般的自言自语,我只是并不留意的听上两句,但我不认为那是什么疯言疯语,反倒是哲学家或文学家深思后的语句,但当你习惯了也就不觉得新奇了。
“嘿,波德先生,该吃早饭了,您不能找我帮您去看您的那些鸟。”我说,毕竟7点的时候人们确实该吃早饭了,尽管只是些咸菜和干巴巴的面包,有时才会改善一下,吃上点培根或奶酪。“好的,莱希”他回头看着我,说“也麻烦您,我不想和其他人一起用餐……”“嗯,好的,不过用完餐后您还是得去公共活动室待着。”“我会的,谢谢你,莱希”我离开了波德的病房,穿过一条狭窄的走廊,来到了用餐室,其它的护工、医士、病人都在这里吃饭,护工和医士的饭比病人们好很多,但病号的家人们从不知道他们为病人们付的伙食费与治疗费都被医士们瓜分了。护工和医士吃的是黄油面包、半打培根或鲱鱼,半升麦芽酒,有时有醋栗和酸橙与三文鱼片
我在角落匆匆吃完自己那份简单的餐食,目光忍不住又投向波德常坐的位置。此刻那里空着,他应该还在病房慢慢吃着。
收拾好餐盘,我决定去病房看看波德是否吃完。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他低低的声音:“鸟儿啊,你们何时能带我离开这樊笼。” 我轻敲房门,推门进去,看到他已吃完,正又坐在窗前,目光追随着一只掠过树梢的麻雀。
“波德先生,收拾好了我们就去活动室吧。”我轻声说道。他缓缓点头,起身时像是有些踉跄,我忙上前扶住他。在去活动室的路上,他突然开口:“莱希,你说外面的世界是不是满是自由的鸟儿?” 我思索片刻:“应该是的,广阔天地任它们飞。”
活动室里,其他病人或发呆或低声交谈。波德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仍望着窗外的天空。这时,一个护工推着餐车进来,车上是给病人们准备的上午茶点,不过依旧是些粗糙的饼干和淡而无味的茶水。
我看着波德,他眼中的渴望愈发浓烈。我不禁在想,这所看似治病救人的精神病院,到底是在治愈还是在囚禁?或许,对于波德这样的人来说,那片有鸟儿自由翱翔的天空,才是真正的救赎之地。而我,又能否成为他通往自由的一丝助力呢?
日子依旧不紧不慢地过着,波德每天的生活依旧围绕着那扇窗和窗外的鸟儿打转。
那天午后,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砸在窗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波德一反常态,不再安静地凝视窗外,而是在病房里来回踱步,神色焦虑。“那些鸟儿……它们会被风雨打落的……”他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担忧。
我试图安慰他,可他根本听不进去。突然,他猛地冲向房门,想要冲出去。我一惊,赶忙拦住他。他用力挣扎着,双眼通红:“我要去救它们!不能让它们死在这风雨里!” 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制住,按在椅子上。
等他稍微平静些,我轻声说:“波德先生,鸟儿有它们自己的生存之道,风雨过后,它们还会在枝头欢唱的。”他却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眼神空洞。
风雨终于停歇,天边出现了一道绚丽的彩虹。波德像是被什么牵引着,又缓缓走到窗前。一只湿漉漉的小鸟落在窗台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波德的眼中渐渐有了光彩,他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只小鸟,可小鸟却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它还活着……”波德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它还活着……” 从那之后,波德似乎有了些许变化,他不再只是单纯地望着鸟儿出神,偶尔也会和我聊起他曾经写过的小说,讲那些关于自由与梦想的故事。而我,也在心底默默期待着,他能像那些鸟儿一样,冲破这无形的束缚,飞向属于自己的自由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