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燃尽时,苏砚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她站在镜前,看着自己腕上的鎏金手镯——那已经不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像第二层皮肤般贴合着她的脉搏。内壁的咒文不再狰狞,反而泛着温润的光,如同被驯服的蛇,乖顺地缠绕着她。
马嘉祺站在她身后,指尖轻轻搭在她的肩上。镜中的他唇角微扬,眼底却深不见底,像一潭吞没月光的古井。
"看,"他的声音低柔,手指顺着她的手臂滑下,最终覆在她的手背上,"它现在认得你了。"
苏砚没有躲。
她的目光落在镜中两人的倒影上——他的身形笼罩着她,像一座沉默的山,而她站在他的影子里,仿佛生来就该在那里。
窗外,暴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散落的鳞粉。
一只蓝翅蝶停在窗棂上,翅膀微微翕动。
苏砚记得,小时候她曾捉过一只这样的蝴蝶,放在玻璃罐里。它拼命扑腾翅膀,撞得罐子叮咚作响,直到筋疲力尽。第二天清晨,她打开罐子时,它却不再逃了,只是安静地伏在她的指尖,翅膀上的磷粉沾了她一手。
那时的她不懂,现在却忽然明白了——
有些囚笼,是慢慢变成家的。
马嘉祺的指尖抚过她的后颈,温热的呼吸落在她耳畔:"冷吗?"
苏砚摇了摇头。
她不再发抖了。
手镯上的龙首浮雕轻轻眨了眨眼,最终阖上眸子,陷入沉睡。
——它已经得到了想要的。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时,苏砚腕间的鎏金手镯已经褪去了昨夜的红光,温顺地贴着她的肌肤,像一道精致的装饰。
马嘉祺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雪梨汤。他穿着素白的棉麻衬衫,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镜片后的眼睛温润如玉,仿佛昨夜那个偏执疯狂的男人从未存在过。
"来,趁热喝。"他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递到苏砚唇边,"你昨晚说了几句梦话,嗓子都哑了。"
苏砚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却在看到他微微蹙起的眉头时顿住。她乖顺地张开嘴,温热的甜汤滑过喉咙,带着熟悉的陈皮香气——这是她从小生病时,他一定会煮的配方。
"慢点喝。"他用拇指擦去她唇角的水渍,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我让厨房准备了虾饺和杏仁茶,都是你爱吃的。"
阳光落在他低垂的睫毛上,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此刻的他,又变回了那个无微不至的兄长,仿佛昨夜的契约、那些疯狂的告白,都只是一场噩梦。
"今天要不要去花园看看?"他整理着她睡乱的长发,声音温和,"你最喜欢的素心腊梅开了,我让人把东边的暖房也收拾出来了,可以在那里看书。"
苏砚望着他温柔似水的眼睛,忽然想起小时候发烧,他也是这样守在她床边,一整夜不睡,就为了在她醒来时能第一时间递上温水。
那时的她,多依赖这样的温柔啊。
马嘉祺轻轻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那个已经不再发烫的镯子:"还疼吗?"
苏砚摇摇头。
他笑了,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乖。"
窗外,园丁正在修剪花枝。马嘉祺起身去拉窗帘,背影挺拔如松。阳光勾勒出他优越的轮廓,白衬衫下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这个在外人眼中完美无缺的马家大少爷,此刻正细心地为她调整着室内的光线。
"对了,"他忽然回头,笑容干净明朗,"你上次说想看的《地质构造学》新刊,我让人从英国订回来了,放在书房。"
苏砚看着阳光下他俊美的侧脸,恍惚间觉得,或许就这样也好。
这个精心编织的温柔牢笼,至少铺满了天鹅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