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真真美。
赵玉真展颜一笑。
李寒衣因为遇见你,所以美。
李寒衣轻声回应。十数年的等待,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永恒。
廊檐下的阴影里,萧云弋静立如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霜雪剑冰凉的剑鞘。这把剑忽然在她掌中轻轻震颤起来,像是被某种无形的悲怆所触动,发出细微的嗡鸣。
她垂眸凝视着剑身上流转的寒光,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兵器也会悲伤。
(剑器通灵,原来也会伤怀)
她想起霜雪本是一对通灵的情侣剑。此刻其中剑正在她手中哀鸣,莫非是在为旧主悲泣?剑尚且如此,那人呢?萧云弋忽然觉得胸口发闷,一种陌生的情绪在心底翻涌。
她从未见过这般情状——明知死期将至,却仍能含笑相对。赵玉真垂死时眼中的温柔,李寒衣冰雪消融般的笑靥,都让她不自觉地攥紧了剑柄,骨节泛白。
(以命换情,究竟值当吗?)
这个念头刚起,霜雪剑就发出一声清越的铮鸣,仿佛在回应她的疑问。
不远处,谢宣眼中闪过好奇,显然已将方才那对璧人的絮语当作奇闻轶事细细品味。
而齐天尘的目光却越过纷飞的桃花,若有所思地落在萧云弋身上。老道士看着她无意识轻抚剑身的动作,眼底浮现出一丝几不可察的期许。
萧云弋并未察觉这道目光。她恍惚间又见当年初得此剑时的幻景:白衣剑客临风而立,拂琴女子弦上凝愁。那画面如雪泥鸿爪,分明早已淡去,此刻却愈发清晰起来。
霜雪剑身上忽然凝结出寒霜,那些细密的冰晶渐渐化作水珠,沿着剑脊滚落,在青砖上溅开点点深痕,恰似故人泪。
赵玉真听说成亲要拜高堂。我自幼无父无母,是师父将我抚养成人。师父长眠于青城山东麓。
赵玉真轻轻牵起李寒衣的手,引她来到桃树下,忽然对着桃树跪拜下去。
李寒衣我双亲安葬在剑冢剑心崖,也在东方。
李寒衣说着,与他并肩而跪,虔诚叩首。
赵玉真早知如此,该早些下山的。这一生,从未像此刻这般快活过。
赵玉真转头凝视李寒衣,笑容温柔似水
李寒衣心头突然一紧。赵玉真握着她的手,力道正在渐渐消散。更令她心惊的是,方才还繁花似锦的桃树,此刻竟在瞬息间凋零枯萎,唯有环绕在她身畔的桃花瓣仍在轻轻飘舞。
谢宣震惊地望向齐天尘,后者却只是长叹一声,似是早已预见这一切。赵玉真那一剑入神游,连斩唐门三老,重创谢七刀,击退苏暮雨,逼退苏昌河。
然而这绝世一剑的反噬远超想象,加之他强行动用大龙象力逼出梨花针,又遭梨花针入体。当齐天尘再次见到他时,便知这位道剑仙已是油尽灯枯。
命中劫数,无可破解,一线生机又在无情之人身上。齐天尘摇头轻叹。当年他答应吕素真要助赵玉真渡劫,为此特意离开天启城,却终究晚了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