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宴

一楼的雅座里，萧月离端着酒杯，看向身旁的董祝，轻声问道：“太师，您今日与他重逢，觉得他如今如何？”

董祝捻着胡须，目光落在高台上的萧瑟身上，眼底带着几分了然的笑意：“当年的他，就像匹没被驯化的小马驹，性子烈，眼里揉不得沙子。方才见他应对宾客时沉稳有度，我还以为他变了，可仔细一看才知，不过是小马驹长大了，性子收了些，骨子里的那股劲，半分没减。”

他顿了顿，又抬手指了指楼下萧崇与萧羽的方向，“你看对面那二位，平日里明里暗里斗得你死我活，如今不也照样坐在一起吃饭？这宴席，倒真是个妙局。”

楼下席位上，萧崇看着满桌的菜肴，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追忆

萧崇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坐在一起吃过饭了。

萧羽夹菜的动作一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萧羽算了吧。我们曾经，真的坐在一起吃过饭吗？

萧崇有的。

萧崇停顿了一下，声音轻了些

萧崇小时候，弟弟妹妹中只有云弋妹妹，你和老六，不会叫我‘瞎子’。

萧羽的手指攥紧了筷子，目光扫向高台上的萧瑟

萧羽也不知道台上的那位，还记不记得那些日子。若是记得，是不是也该请我们上去，喝一杯叙叙旧？

萧崇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却字字戳中要害

萧崇若你愿意，此刻便可上前。只是我提醒你，若是你主动敬他酒，他恐怕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萧羽哼，他也配坐在那上面？

萧羽猛地放下筷子，声音里满是不甘与愤怒，周身的气焰又盛了几分。

高台上，萧瑟坐在主位，指尖轻轻转着酒杯，杯壁映出他沉静的眉眼。席间丝竹声、交谈声交织成一片喧闹，他看似在听着周遭动静，思绪却飘远了——从雪落山庄和雷无桀相遇，到天启城的暗流，再到今日这场搅动全局的宴席，每一步都在按计划推进，可他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

若是此刻有人问他，归城的目的是什么，他定会清晰地回答：告诉所有人，萧楚河，回来了。

他不会主动拉拢在座的任何一个人，无论是皇族亲贵，还是世家将领，追随或是对抗，全凭他们自己选择。他要做的，只是站在这里，像一根定海神针，让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暗河的刀、朝堂的猜忌——都浮出水面，让这天启城的浑水，彻底清澈起来。

属于琅琊王叔的清白，属于他自己的过往，他都会一一拿回来，谁也拦不住。

指尖停下转动，萧瑟抬手举起酒杯，目光缓缓扫过席间众人，声音不高，却穿透了喧闹，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

萧瑟各位喝好了吗？

席间的交谈声渐渐停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高台上。萧崇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探究；萧羽则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似在等着看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萧云弋坐在席位上，很是好奇萧瑟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