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嬿婉52

永寿宫内，鎏金香炉中袅袅升起一缕青烟，沉水香的幽韵在殿内缓缓流淌。

魏嬿婉斜倚在湘妃竹软榻上，半阖着眼眸小憩。烛光在她月白色的锦缎裙裾上投下斑驳光影，因为有孕，海兰生产她并没有去，但结果早在海兰食用朱砂，她就看到了今天的结局。

"娘娘，皇上驾到！"外头突然传来澜翠慌乱的传报声。

魏嬿婉纤长的睫毛轻轻一颤，还未及起身，就听见熟悉的龙靴踏过金砖的声响。

她匆忙拢了拢散落的鬓发，青丝间一支累丝金凤钗斜斜欲坠，更添几分慵懒风情。

"皇上？"她赤着脚踩在织金地毯上，杏眼微睁，"您不是去延禧宫看海常在了吗？海常在是生了吗，阿哥还是公主"

乾隆大步跨入内殿，他面色阴沉如铁，一把将魏嬿婉搂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魏嬿婉敏锐地察觉到乾隆的身子在微微发抖。

"嬿婉..."乾隆的声音沙哑得不成调，下颌抵在她肩头，"她生个阿哥，可是..可是小阿哥他..."

魏嬿婉心头一跳，柔荑轻抚帝王紧绷的脊背："皇上慢慢说，臣妾在这儿呢。"

"太医诊断，永琪天生眼疾，右眼几乎不能视物。朕当时看到那孩子的那只眼睛，朕……"乾隆松开她，眼中布满血丝，"当年永珹出生时天现异象，永琏早夭...如今又一个不健全的阿哥..."他猛地一拳砸在紫檀案几上，茶盏叮当作响，"朕这个皇帝，当真如此不堪吗？如今朕已经而立之年，连个继承人都没有，朕该如何是好!"

魏嬿婉假装很震惊，倒吸一口凉气。她注意到乾隆衣裳有露珠，已经是从延禧宫直接快步走到了永寿宫，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啊。

嬿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只有儿子都不中用，自己的孩子才会被乾隆珍惜。

"海常在怀胎七月时中了朱砂毒，许是那时伤了胎儿。"她声音柔似春水，却字字清晰，"这与皇上何干？皇上不要自责了。"

乾隆颓然坐在榻边，九龙冠上的东珠微微晃动："永璜体弱，永璋愚钝，如今永琪又...朕百年以后都不敢去面见皇阿玛。"乾隆忽然像个迷路的孩子般抓住她的手腕，"嬿婉，你说是不是朕真的德行有亏，这是上天在预警..."

"皇上！"魏嬿婉突然提高声调，又立即软下语气。她捧着乾隆的脸，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您平定了准噶尔，稳定江山社稷，处置贪官污吏，造福黎民百姓。若上天真要降罪，也该先罚那些居心叵测之人。"

她忽然拉着帝王的手，轻轻覆在自己尚未显怀的小腹上。

"你还有臣妾，咱们的孩子定不会让皇上失望的。"她眼角泛起温柔的笑意，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定是健健康康的小皇子或者小公主。"

乾隆的指尖微微一颤。他凝视着魏嬿婉尚平坦的腹部，目光渐渐聚焦："你是这么善良的女子..."喉结滚动间，帝王的脆弱一闪而过，“老天是不会让你我的孩子有什么意外的”

魏嬿婉趴在乾隆的腿上，仰起脸望着乾隆，眸中似有星河璀璨："臣妾与皇上都没有做过坏事，咱们的孩子定会平平安安的。"她将乾隆的手贴在脸颊。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她手背。魏嬿婉假装没看见帝王泛红的眼眶，只是更紧地握住那只带着薄茧的手。

暮色渐浓，宫人们悄无声息地点起鎏金宫灯，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投映在描金屏风上，恍若一幅缠绵的工笔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