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嬿婉181

"皇后娘娘说得极是。"如懿将茶盏轻轻搁在案几上，瓷器相碰发出一声清响，她强自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后宫规矩确实该重新立一立了。"

她抬眸直视魏嬿婉，"免得有些人忘了自己的本分。"

魏嬿婉嘴角一弯，涂着艳红蔻丹的手指轻轻抚过凤椅扶手，金线刺绣的凤凰在她指下微微颤动。"贵妃这话倒是提醒了本宫。"

她转向满殿嫔妃，声音陡然提高，像一把利刃划破殿内凝滞的空气，"从今日起，和以前一样，初一十五，各宫晨昏定省，不得有误。若有违者..."

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低垂的脸庞，最后落在如懿身上，"按宫规处置。"那"处置"二字咬得极重。

殿内嫔妃们纷纷低头应是，只有如懿依旧挺直腰背，目光平静如水，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容珮站在她身后，手心已经沁出冷汗，浸湿了袖口内层。

"对了，"魏嬿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抚了抚鬓角垂下的金凤步摇，那凤凰口中衔着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皇上之前提起要重修御花园的千秋亭，本宫想着..."她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在如懿脸上，"这事就交给贵妃去办吧。"

如懿指尖微微一颤。千秋亭——那是她初遇弘历的地方。她记得那年杏花微雨，少年天子执伞而立，后来他们去看了墙头马上那场戏。

后来他告诉她，就是那一刻，他的心便落在了她身上。

魏嬿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要将她最珍贵的记忆抹去重建。

"臣妾..."如懿刚要开口，嘉嫔突然插话："皇后娘娘真是体恤贵妃姐姐呢！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贵妃。听说那千秋亭年久失修，柱子都蛀空了，早该翻新了，在御花园影响美观。"她意有所指地瞟了眼如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纯妃也笑着附和，手中团扇轻摇："是啊，贵妃一向品味高雅，定能修出个更漂亮的亭子来。"她抿了口茶，眼角余光瞥向如懿，"只是不知道皇上喜欢什么样式？"

如懿感到一阵眩晕，殿内的龙涎香突然变得刺鼻起来。她强自镇定，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声音却比平日低了几分："既然皇后娘娘吩咐，臣妾自当尽心。"

她停顿片刻，又补充道，"只是工程浩大，恐怕要费些时日。"

魏嬿婉满意地点点头，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冷笑："无妨，贵妃慢慢来就是。"她转向其他嫔妃，声音忽然轻快起来，"说起来，下个月就是皇上的万寿节了，诸位妹妹可有什么好主意？"

话题一转，殿内顿时热闹起来。嫔妃们七嘴八舌地献计献策，唯有如懿静坐一旁，仿佛与这喧闹隔绝。

她看着魏嬿婉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上写满得意——那是胜利者的姿态。

"娘娘，"容珮悄悄俯身，声音压得极低，"您的手..."

如懿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护甲不知何时已经掐进了掌心，她松开手，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这时，魏嬿婉忽然提高声音："说起来，听说贵妃在冷宫时不是常抄佛经吗？想必书法大有长进。"她笑吟吟地看向如懿，眼中闪烁着恶意，"不如万寿节的贺表就由贵妃来写如何？"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冷宫二字像一把利刃，狠狠刺入如懿心口。她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有嘲弄，有怜悯，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那些目光如有实质，几乎要将她的衣衫剥落，让她赤裸裸地站在众人面前。

如懿缓缓起身，裙摆纹丝不动，仿佛连衣料都在替主人维持最后的尊严。"臣妾遵命。"

"只是臣妾的字恐怕入不了皇上的眼，若有不妥之处，还望皇后娘娘多多指教。"

魏嬿婉轻笑一声，指尖绕着帕子上的金线："贵妃太谦虚了，本宫可是听皇上也是夸过贵妃的字。"

"皇后娘娘谬赞了。"如懿微微福身，"臣妾定当尽心尽力，不负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