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噙霜29

"这..."王若弗抬起头，目光如刀般刺向林噙霜，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出一丝不甘或阴谋得逞的神色。可林噙霜依旧保持着低眉顺目的模样，长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眼中情绪。

盛纮见王若弗迟迟不语，开口道："霜儿这两年将府中打理得井井有条，连老太太都夸赞不已。

如今华兰婚事在即，你身为嫡母和亲母，自然该亲自操持。"

王若弗胸口一阵发闷。她当然明白盛纮话中深意——林噙霜只是暂代管家之职，如今正室女儿出嫁，理应交还权力。可越是这般合情合理，她越是觉得蹊跷。

"主君说得是。"王若弗强压下心头疑虑，挤出一丝笑容，"林小娘辛苦了。"

林噙霜微微福身："为大娘子分忧，是妾身的本分。"她的声音轻柔似水，听不出半点勉强。

盛纮满意地点点头，起身道："我还有公务要处理，你们继续商议华兰的嫁妆吧。"

说完便大步离去，留下两个女人在厅中相对而立。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默。王若弗死死盯着林噙霜，试图从那张平静如水的脸上看出端倪。

而林噙霜只是安静地站着，目光低垂，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瓷像。

终于，王若弗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尖锐的试探："林小娘这段日子管家，倒是费心了。"

林噙霜抬眸，眼中闪过一丝王若弗读不懂的情绪："大娘子言重了。妾身不过是按规矩办事，不敢有丝毫懈怠。"

"是吗？"王若弗冷笑一声，扬了扬手中的账册，"这账目做得如此细致，倒让我有些意外。"

林噙霜唇角微勾："老太太教导有方，妾身耳濡目染，自然学了几分。"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入王若弗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她猛地站起身，账册"啪"地一声落在桌上："林噙霜，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林噙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平静："妾身不明白大娘子的意思。"

"少装糊涂！"王若弗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你这些年处心积虑讨好主君，如今又故作大方地交还管家权，究竟想干什么？"

林噙霜静静地看着王若弗，目光清澈得令人心惊。良久，她轻声道："大娘子，大姑娘即将出嫁，这是盛家的大喜事。"

她顿了顿，"妾身虽不才，也懂得大局为重。"

王若弗一怔，突然意识到什么。是啊，华兰出嫁在即，若此时后宅闹出不和，传出去对盛家名声有损，更会影响华兰在婆家的地位。

林噙霜这一手以退为进，看似退让，实则将自己置于不得不接的境地。

"好一个'大局为重'。"王若弗咬牙切齿，"你倒是会做人。"

林噙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福身行礼："若大娘子没有其他吩咐，妾身先告退了。"

王若弗看着林噙霜翩然离去的背影，手中的帕子已经绞得变形。这个曾经被她随意拿捏的女子，如今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懂得何时进，何时退；明白什么该争，什么该放。而更可怕的是，她甚至能将自己的退让变成一种无形的进攻。

刘妈妈小心翼翼地上前："大娘子，这账册..."

王若弗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