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盛府内院的灯火一盏盏熄灭,唯有林栖阁还亮着微光。林噙霜亲自在小厨房守着火候,青瓷药罐里熬着安神汤,枸杞、茯苓的香气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她纤细的手指不时搅动汤药。
"雪娘,扇子再低些。"林噙霜轻声吩咐,眼睛却盯着药汤里翻滚的枸杞。这安神汤的火候最是讲究,既要让药性充分,又不能失了清香。
"小姐何必亲自熬药,这些粗活让下人们做便是。"雪娘在一旁打着扇子,低声道。
林噙霜收回目光,用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轻声道:"主君今日受了惊,我得亲自看着才放心。"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况且,有些话,也只有在这样的场合才好说。"
雪娘会意地点点头,不再多言。林噙霜继续搅动着汤药,心思却早已飞到了别处。
她今日从心腹口中得知王若弗放印子钱的消息时,几乎要笑出声。
正想着,外间传来脚步声。林噙霜立刻调整了表情,让眉间蹙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既要显得忧心,又不能太过做作。当那道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她已然换上一副温柔似水的模样。
林噙霜连忙迎上去,柔声道:"官人回来了,我熬了安神汤,您趁热喝些。"
盛纮接过青瓷碗,温热透过瓷壁传到掌心。他喝了几口,抬头看了眼林噙霜,发现她眉间藏着几分忧色,便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愁眉不展的。"
林噙霜手中的团扇顿了顿,细密的竹篾在烛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她犹豫了一会,:"官人先答应妾身不要动怒......"
盛纮放下碗,瓷底与桌面相碰,发出"叮"的一声脆响。他眉头微蹙:"究竟何事?"
"妾身也是今日才知晓的......"林噙霜咬了咬下唇,鲜红的唇脂在贝齿上留下浅浅的印子,"大娘子她......在外头放了印子钱。"
"什么?!"盛纮猛地站起,衣袖带翻了茶盏,褐色的茶汤在桌面上洇开一片。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方才喝下的安神汤似乎都化作了怒火,"我才说了要谨言慎行,她竟敢......"
林噙霜连忙拉住盛纮的衣袖,眼中含着水光:"官人息怒!若是大娘子知道是我告的状,定会记恨......
盛纮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他走到窗前,推开雕花木窗,夜风带着凉意扑面而来。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过了许久,盛纮才转身,声音低沉:"你且细细说来。"
林噙故意绞着手中的帕子,让指尖微微发白,显得内心挣扎,轻声道轻声道:"这些日子,大娘子的姐姐康王氏常来府上。那康王氏的风评......"
她顿了顿,抬眼看了看盛纮的脸色,"我是担心官人被困宫中是否被家里人牵连,便让人查了查。谁知......竟查出大娘子在外放印子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