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噙霜98

晨光熹微，一缕金色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地洒进闺房，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梳妆台上的铜镜被映得锃亮，镜中映出墨兰那张如画般精致的面容。她端坐在菱花镜前，纤细的指尖正轻轻抚过鬓边新簪的白玉兰花簪。

"姑娘，今儿穿这套吧，小娘特地准备的。"云栽捧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裙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声音里带着几分讨好。展开的湖蓝色罗裙上，银线绣的兰草纹样栩栩如生，衣襟处还缀着细碎的珍珠。

墨兰点了点头，铜镜里映出她微微上扬的唇角。阿娘昨夜才改好的这件衣裳，连熏香都特地用了清雅的雪中春信。那香气若有若无地萦绕在衣料间，既不张扬又让人无法忽视，正如她一贯的做派——表面温婉，内里却藏着锋芒。

露种和云栽立刻上前帮她更衣，手指灵巧地系着背后的丝带。

墨兰站在镜前，看着湖蓝色衣裙衬得自己肌肤如雪，腰肢纤细得不盈一握。她轻轻转了个圈，裙摆如水波般荡漾开来，银线绣的兰草仿佛在风中摇曳。

林噙霜掀帘进来时，正看见女儿对镜整理腰间丝绦的模样。阳光透过窗纱，为墨兰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宛如画中走出的仕女。

"我的儿..."林噙霜忍不住上前，亲手为女儿正了正发间的玉簪，眼中满是满意与骄傲，"今日这身真是好看...既不张扬，又不失大家闺秀的气度。"

墨兰被母亲夸了有些羞涩

"姑娘，您看这耳坠配哪对合适？"云栽捧出两对耳坠，一对是珍珠的，一对是白玉雕花的。

墨兰的目光在两对耳坠间游移片刻，纤指指向那对白玉的："这对更衬发簪。"

林噙霜赞许地点头“墨儿的眼光不错。”

"把我那套新做的大红织金的找出来！我还要再配上金项圈！"如兰在衣箱间翻找，把叠好的衣裳扔得满地都是。

喜鹊手忙脚乱地接住一件飞过来的杏色襦裙："五姑娘，这、这会不会太招摇了..."她看着如兰已经插了满头的珠翠，活像个行走的首饰铺子，忍不住小声提醒。

"你懂什么！"如兰杏眼圆睁，从箱底抽出那件大红织金的裙子，金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刺得人睁不开眼，"马球会上那些闺秀，哪个不是铆足了劲打扮？我若不穿得鲜亮些，岂不是要被她们比下去？"

她兴冲冲地把裙子往身上比划，又拿起梳妆台上的金项圈往脖子上套。那项圈沉甸甸的，上面缀满了各色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如兰对着铜镜左照右照，忽然自己也愣住了——镜中的自己满头珠翠，红配绿的衣裳。

"这..."如兰皱起眉头，一时竟不知问题出在哪里。

"我的小祖宗，你这是要去唱戏不成？"王若弗人未到声先至，带着一群丫鬟婆子匆匆赶来，脚步声杂乱如雷。看到女儿这身打扮，她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帕子都惊掉了："快把这红配绿的给我换了！刘妈妈，去取那套我准备的新衣服来！"

如兰撅着嘴被按在妆台前重新梳妆，嘴里还嘟囔着："母亲就是太保守...马球会不穿鲜亮些，怎么引人注目？"

王若弗亲自给她拆着满头珠翠，又好气又好笑："你当是去比谁戴的金子多？真正的世家小姐，讲究的是个'雅'字。"她从刘妈妈手中接过一套桃红色的衣裙，"这是苏州新来的云锦，花色既不淡雅也不失庄重，绣的是折枝梅花，正合你的身份。"

如兰不情不愿地换上，却不得不承认这身衣裳确实衬得她肤若凝脂，腰如约素。王若弗又为她选了简单的珍珠发饰和一对翡翠耳坠，整个人顿时从俗艳变得清丽脱俗。

"记住，你是盛家的嫡女，不需要靠金银堆砌来彰显身份。"王若弗为女儿整理着衣领，语重心长地说，"真正的贵气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如兰对着镜子转了一圈，虽然心里还有些不甘，但也知道母亲说得在理。她撇撇嘴："那至少让我戴个金镯子吧？我新打的那对..."

王若弗无奈地摇头，从首饰盒中选了一对细细的金丝镯子给她戴上："这对尚可，不显山不露水，但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工艺。"

如兰这才露出笑容，对着镜子又照了照，确保自己既不失大家闺秀的体面，又不至于太过朴素。她心想，至少要比那个总是素面朝天的六妹妹强些。

与另外两处的喧闹截然不同，明兰的院子安静得能听见晨露从竹叶上滑落的声音。几只麻雀在窗外的梅枝上跳跃，偶尔发出几声清脆的鸣叫。

小桃轻手轻脚地为明兰梳着长发，铜镜里映出明兰沉静的眉眼。她的头发如瀑般垂下，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小桃熟练地将它们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只用一支银簪固定。

"姑娘怎么偏挑这身素净的？"小桃终于忍不住开口，手里捧着那件浅粉色襦裙，裙上只有几处简单的绣花，"姑娘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聚会..."

明兰唇角微弯，从妆匣底层取出一枚青玉坠子。那玉色清透如水，用银链穿着，朴素中透着不凡。"这样就很好，也不高调。"

丹橘端着早膳进来，看见主子这身打扮眼前一亮："姑娘这身好，那些花枝招展的反倒落了下乘。"她手脚麻利地帮明兰系上腰间丝绦，又调整了一下裙摆的褶皱。

明兰含笑点头，祖母的教诲她一直记在心上。她拿起青玉坠子挂在颈间，那玉坠正好落在锁骨下方，衬得她肌肤如雪。她又选了一对小巧的珍珠耳坠，整个人看起来清新淡雅，如出水芙蓉般不染纤尘。

"姑娘，要不要抹些胭脂？"小桃捧着胭脂盒问道。

明兰摇摇头："不用了，这样就好。"她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确认没有任何一处会引人非议，也不会太过招摇。她不想成为焦点，但也不能失了体面。

"走吧。"明兰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