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府门前,两尊石狮披红挂彩,朱漆大门上的铜钉擦得锃亮,映着朝阳泛出金灿灿的光。门楣上"盛府"二字匾额新漆了金粉,四角挂着大红绸花,被晨风吹得轻轻摇曳。青石台阶上铺着猩红地毡,一直延伸到街心,几个小厮正拿着扫帚清扫。
"快些快些!"盛府大管家站在台阶上,抹了把额头的汗,"迎亲队已经到了巷口,赶紧把正门前的路清出来!"
两排穿着崭新靛蓝短打的小厮小跑着列队,腰间系着红绸带,在晨光中站得笔直。街坊邻居早已围得水泄不通,踮着脚尖张望。几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挤在最前面,叽叽喳喳地议论着盛家这场婚事的气派。
"听说新娘子是海家的嫡女,陪嫁的妆奁足足有四十八抬呢!"
"可不是,盛家如今可了不得,大姑娘嫁了忠勤伯府,二公子和三公子又都中了举进士,二公子现在娶的又是清流名门的千金...三公子亲事也定下来……"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只见一队长长的车队缓缓离开,打头的是八匹枣红马,马头上系着红绸球,马鞍上铺着锦绣垫,长柏坐在马上,去迎娶他的妻子。
管家连忙整了整衣冠,在队伍离开盛家大门时,他身后的小厮们已经点燃了挂在门前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震得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起。
硝烟中,盛府正门两侧的红灯笼轻轻摇晃,上面金粉写的"囍"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正厅里,十二扇紫檀木屏风已经摆好,屏风上绣着的百子千孙图用金线勾勒,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几个丫鬟正忙着擦拭屏风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另有两个婆子抬着一盆开得正艳的牡丹往厅中央的八仙桌上摆。
盛老太太坐在主位上,她今日穿了件绛紫色团花褙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一对翡翠耳坠,显得格外精神。房妈妈站在她身后,手里捧着个描金漆盒。
"华儿呢?"老太太抬眼问道,声音不大却透着威严。
"回老太太,大姑娘正在偏厅歇着呢。"房妈妈躬身回答,"大姑娘如今才有了身子,不能久站。"
正说着,王若弗带着如兰走了进来。她今日确实风光无限。
"给老太太请安。"王若弗福了福身,脸上堆满笑容,"宾客已经陆续到了,长柏也去迎亲了,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呢。"
老太太微微颔首:"辛苦你了。"目光转向如兰,"如丫头今日打扮得倒精神。"
如兰今日确实明艳动人。鹅黄色的裙装上绣着精致的蝶恋花图案,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宛如春水荡漾。新打的金丝蝴蝶簪插在鬓边,翅膀做得极薄,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动,仿佛随时会飞走一般。她听到祖母夸赞,脸上立刻喜形于色。
"这孩子..."王若弗笑着摇头,"今日来了不少世家公子,你可要端庄些。"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接着就听见唱名的管事提高了嗓门:"平宁郡主到——"
这一声如同炸雷,厅内众人皆是一惊。王若弗手中的帕子差点掉在地上,她慌忙整理衣冠,对如兰低声道:"快,随我去迎郡主!"
老太太也站了起来,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平宁郡主自从小公爷不在盛府读书,便不与他们往来,今日突然造访,实在出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