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噙霜122

这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林栖阁的窗棂上还挂着昨夜的露珠。林噙霜早已起身，由雪娘伺候着梳妆打扮。

她今日特意选了件雪青色绣银线缠枝纹的褙子，内衬月白色中衣，腰间系一条素银丝绦，整个人如初春新雪般清丽脱俗。

"小姐，这支白玉兰钗可好？"雪娘从妆奁中取出一支通体莹润的白玉发钗，钗头雕琢成半开的玉兰，花蕊处嵌着米粒大小的珍珠。

林噙霜对镜端详，轻轻点头："就它吧，再配上那支金丝缠枝钗，不要太繁复。"她顿了顿，又嘱咐道："今日随老太太去玉清观上香，妆容也要淡些。"

铜镜中映出一张精心修饰过的脸，眉如远山，唇若点朱，眼角微微上挑，带着几分江南女子特有的柔媚。林噙霜左右侧身，确认每一处细节都恰到好处——既不会太过朴素失了体面，又不至于招摇惹人闲话。

"小姐，老太太的轿子已经备好了。"

林噙霜最后理了理衣襟，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那笑容像是用尺子量过似的，既不显得过分热络，又不会让人觉得冷淡："我们走吧"

她迈着细碎的步子走出房门，晨风拂过，带起衣袂飘飘，宛如画中走出的仕女。

玉清观坐落在城西栖霞山上，是京城香火最盛的庙宇之一。山道两旁的古柏苍翠欲滴，偶有几株早开的山桃点缀其间，粉白相映，煞是好看。

盛家的马车在蜿蜒的山路上缓缓前行，林噙霜透过纱帘望着窗外景色。

马车在山门前停下。林噙霜先一步下轿，转身小心翼翼地搀扶老太太。老太太今日穿着赭色万字纹褙子，虽已年过六旬，却仍精神矍铄。

观内香客如织，青烟缭绕。林噙霜扶着老太太缓步走在青石板路上，不时有香客向她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盛家在京城虽不算顶级豪门，但因着盛紘和长柏长枫在朝为官，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拜完三清，老太太在偏殿歇息。林噙霜正欲吩咐丫鬟去取茶水，忽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哎呀，这不是盛家老太太吗？多年不见，老太太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

林噙霜转身，只见吴大娘子带着一群丫鬟婆子朝她们走来。吴大娘子穿着绛紫色绣金线牡丹的褙子，头上珠翠环绕，整个人富贵逼人。

林噙霜眼中闪过一丝怀疑，这吴大娘子怎的这般巧就遇上了？她面上却不显，依旧挂着温婉的笑容，扶着老太太迎了上去。

"原来是吴大娘子，"老太太和蔼地笑道，眼角皱纹舒展开来，"老身刚从宥阳老家回来，还没来得及去府上拜访呢。"

"林宜人也是有些日子没见了。"吴大娘子转向林噙霜，话语里带着刻意的亲切。

林噙霜心中疑惑，她与吴大娘子素无深交，对方这般热情必有缘故。"吴大娘子安好。"她微微福身，"我家长枫快要成亲了，我在家里忙着准备，所以许久未能参加你办的聚会。"

吴大娘子又亲热地拉着老太太的手寒暄，眼睛却不住地往墨兰和明兰身上瞟。那目光如同秤砣般在两人身上来回掂量，让林噙霜心中警铃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