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浅15

医馆停尸房内，烛火摇曳，四周弥漫着幽微的血腥气与草药苦涩的味道。宫子羽掀开白布一角，死者青白的脸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狰狞。金繁举着灯靠近，灯光在尸体脖颈处投下晃动的阴影。

"还是没有。"宫子羽叹了口气，将白布重新盖好。他直起身时，腰间的玉佩撞在木床边缘，发出清脆的声响。"从伤口看确实是中毒，但查不出具体是什么毒。"

金繁用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执刃大人的茶具已经送去药房检验了，最快也要明日才有结果。"

宫子羽揉了揉太阳穴，停尸房的寒气让他额角隐隐作痛。他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道："昨晚事发当时，女客院落查过吗？"

"第一时间就派了侍卫前去查看。"金繁将灯挂回墙上，铁钩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所有女客都在院中，没有外出的记录。"

"嗯..."宫子羽若有所思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金繁忽然压低声音："不过，有两名新娘中毒了。"

"哦？哪两位？"宫子羽的手指顿住。

"恰好就是拿到金制令牌的两位新娘——姜离离和云为衫。"

宫子羽的瞳孔轻颤了一下，玉佩从他指间滑落，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又被绦子拽住。"走。"他大步走向门口，衣摆带起一阵冷风。

医馆外的石板路上铺满银杏落叶，挂满寒露的叶子粘在青石板上，侍女们清扫落叶的声音簌簌作响。宫子羽快步走过时，踩碎了几片枯叶，发出细碎的脆响。

姜离离的病床被屏风隔开，空气中飘着安神香的味道。床上的女子闭眼沉睡，气息微弱，脸上浮出一片红疹，在苍白皮肤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刺目。

宫子羽皱着眉问一旁的老大夫："她中的什么毒？"

老大夫捋着花白的胡须，眉头紧锁："这毒虽然不致命，但成分复杂..."他翻开姜离离的眼皮查看，声音越来越低，"老朽行医四十载，从未见过这般症状..."

正在这时，一个瘦小的仆人端着木盘进来，盘中药碗冒着热气。老大夫指了指旁边已经备好的另一个药包，吩咐道："药准备好了，送过去吧。"

金繁看着仆人从身边经过，药味冲入鼻腔，带着黄连的苦香。他拦住仆人："这药是给谁的？"

"回大人，是给云为衫小姐的。"仆人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她脸上也起了红疹，但症状轻些。"

老大夫补充道："说来奇怪，两位姑娘的毒症状相似，但脉象却大不相同。云姑娘的毒与这位姜姑娘的完全不一样，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宫子羽与金繁交换了下目光，两人眼中都闪过疑虑。"走。"宫子羽转身时，袖口扫倒了桌上的药杵，发出"当啷"一声响。

回廊转角处，上官浅正倚着朱漆栏杆，指尖轻轻拨弄着一株将谢的菊花。她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上官姑娘？"

一个声音突然打断她的思绪。上官浅睫毛轻颤，瞬间换上温婉表情，转身时白色的裙摆划出柔美的弧度，像一朵骤然绽放的睡莲。宫子羽匆匆走来，他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衣袍皱皱巴巴，腰间玉佩的绦子都松脱了，随着步伐一晃一晃。

"羽公子。"她福了福身，目光扫过他凌乱的装束，适时流露出关切，"您这是..."

宫子羽摆摆手，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刚从姜姑娘那里回来。"他说话时，喉结上下滚动，显出一丝疲惫。

上官浅微微睁大眼睛，唇瓣轻颤："姜姑娘她...还好吗？"她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在绢面上留下几道细小的褶皱。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宫子羽眉头紧锁，目光扫过回廊尽头的月洞门，"但现在看来，凶手..."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金繁从拐角处飞奔而来，靴子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惊飞了檐下栖息的麻雀。

"公子！"金繁附在宫子羽耳边低语，眼睛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右手始终按在刀柄上。

宫子羽脸色骤变，下颌线条陡然绷紧："当真？"

金繁重重点头，刀鞘上的铜饰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巡逻的侍卫亲眼所见，现在去或许还能..."

"上官姑娘，失陪了。"宫子羽匆匆拱手，衣摆带起一阵风。

上官浅站在原地，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消失在回廊拐角。唇角微勾，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来..."她轻声自语，"游戏越来越有趣了。"